邹靖大惊,连忙扶住他:“玄德公何出此言?折煞邹靖了!”
刘备诚恳道:“校尉本为中央禁军将领,督战之功已成,本可回京复命或留守幽州。此番远征青州,敌众我寡,前途艰险,实是因备主动请缨,才累及校尉又要奔赴险地。备心中实在愧疚不安。此皆备之过也。”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虚伪,完全是发自内心地为可能让同伴陷入危险而感到歉意。
邹靖闻言,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对刘备的为人更加敬重。他用力握住刘备的手臂,朗声道:“玄德此言差矣!靖虽出自北军,亦是大汉之将,讨贼安民,份所当为!更何况能与玄德这般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怀仁德谦冲之心的英雄并肩作战,乃邹靖之幸事,何险之有?公莫非以为邹靖是贪生怕死、嫉贤妒功之徒乎?”
刘备忙道:“备绝无此意!”
“那便请玄德休再此言!”邹靖笑道,“能随玄德一起征战,亲眼见证公之韬略仁德,邹靖心服口服,且与有荣焉!此番青州之行,你我同心,何愁黄巾不破?”
刘备看着邹靖真诚而炽热的目光,心中感动,知道此人已非仅仅是上司或同僚,更可引为肝胆相照的战友。他不再多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数日之内,整个涿郡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在刘备铁腕手段和邹靖的协助下,俘虏的甄别与整编迅速完成。罪大恶极的头目被当众处决以儆效尤,甄别出近一千五百名相对“干净”的俘虏,一千编入郡兵,五百编入刘备剩下的数百铁血老兵之中。新兵由老兵一对一带领,进行最基础的队列、号令和战场生存训练。虽然时间紧迫,无法达到老兵的水平,但严酷的纪律和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压力,让这些降兵不敢有丝毫懈怠。粮草、箭矢、备用兵器、简易的攻城器械源源不断地从郡库运出。
与此同时,刘焉亲笔书写的、措辞激昂的捷报和请功奏疏,也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驰向洛阳朝廷。奏疏中,鹰愁峡大捷被浓墨重彩地描绘,尤其突出了刘备的首功、关张的勇武、以及那支新练之卒所展现出的惊人战斗力。奏疏末尾,也提及了刘备主动请缨、率军驰援青州北海的忠义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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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涿郡,有义士刘备,字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临危聚义,智勇双全,率五百新卒,于鹰愁峡设伏,大破贼酋程远志、邓茂数万之众,阵斩二酋,斩首两千余级,收降数千……此诚社稷之幸,陛下洪福!……今青州告急,玄德不矜己功,慨然请缨,率部远征,忠义之心,天日可鉴!恳请陛下明察,重赏功臣,以励天下忠勇……”
这份捷报和刘备的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迅速在幽州乃至临近州郡的官场、军营、甚至市井茶馆中激起层层涟漪。
“听说了吗?涿郡那个卖草鞋的刘玄德,带着几百个刚拿起刀枪的农夫,在鹰愁峡把程远志、邓茂几万人给宰了!” “何止宰了!听说砍了两千多脑袋!连程远志、邓茂的脑袋都送到太守府了!” “真的假的?几百打几万?还赢了?” “千真万确!我家小舅子就在郡兵里,亲眼看到那队伍回来,浑身是血,杀气腾腾!后面还跟着黑压压一大片俘虏!” “这刘玄德什么来头?这么猛?” “说是中山靖王之后呢!身边还有两个兄弟,一个红脸长须,使大刀,像天神下凡!一个黑脸虬髯,使长矛,声如炸雷!都是万人敌!” “啧啧,了不得!现在又带着兵去救青州了?真是条好汉!” “忠义无双啊!刚立了大功升了官,转头就去啃最硬的骨头……”
“刘玄德”三个字,伴随着鹰愁峡的血色传奇和千里驰援青州的忠义之举,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幽州、冀州大地上传开。
数日后,涿郡城外。 一支两千余人的军队整装待发。虽然装备依旧称不上精良,但队列森严,新制的“刘”字大旗在“汉”字与“邹”字大旗中迎风招展,一股蓬勃的锐气直冲云霄。校尉邹靖带着百余精锐骑兵与一千郡兵位于队伍最前方,刘备与关羽、张飞则带领八百余士兵位于侧翼,甲胄鲜明,气势逼人。
刘焉率领涿郡文武,再次亲自送行。他拉着刘备的手,殷殷嘱托,眼中充满了期许和难以掩饰的担忧。 “玄德,一路珍重!遇事多与邹校尉商议!青州……就拜托你和邹校尉了!” “使君放心!备此去,必竭尽全力,解北海之围,不负所托!”刘备抱拳,目光坚定如铁。邹靖看了一眼肃杀的军阵和飘扬的旗帜,向刘焉拱手告别后,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云霄: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