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星环,第七残骸区。
这里曾是某个远古星际文明的繁华星港,如今只剩下无数扭曲的金属骨架、破碎的星辰残骸,以及永无止境的、能撕裂灵魂的能量风暴。沙鲁克帝国的秘密基地,就隐藏在这片死亡星域的最深处,一个由巨型星舰残骸改造而成的、如同钢铁坟墓般的堡垒之中。
王恪的身影,出现在堡垒外围的警戒空域。他没有隐匿,没有计划,甚至没有思考。林三可传输的坐标,如同一个冰冷的指令,直接刻入了他的行动模块。他就像一具被输入了最终指令的杀戮机器,朝着目标直线前进。
他的瞳孔,是一片死寂的灰紫色,倒映着眼前狰狞的钢铁堡垒,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莉娜湮灭前的眼神,亚当断腿的惨状,以及更深层、属于格洛菲斯的那份沉沦星海的悲怆,所有这些极致的痛苦,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一种更可怕的东西所取代——绝对的虚无与冰冷。它们没有被消化,而是被冻结在了灵魂的最深处,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情感永冻层。此刻驱动这具躯壳的,只剩下一种本能——摧毁坐标指向的一切。
“警报!未知高能量个体接近!非识别信号!攻击!”堡垒的防御系统瞬间被触发。数十架沙鲁克帝国的“剃刀”无人机如同蜂群般从阴影中涌出,密集的暗红色能量射线交织成死亡之网,笼罩向王恪。
王恪甚至没有看它们一眼。他只是抬起了手。
没有光芒,没有声势。一道无形的、扭曲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足以撕裂战舰装甲的能量射线,在进入力场范围的瞬间,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笔迹,凭空消失。紧随其后的无人机,则像是撞上了一堵否定存在的墙壁,机体结构从分子层面开始崩解、湮灭,连爆炸的火花都未能产生,就化为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宇宙尘埃中。
他继续前行,步伐稳定,速度却快得留下残影。堡垒的外部装甲层在他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被他周身弥漫的那股“否定现实”的力场直接“抹除”出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的洞口。
内部通道中,更多的沙鲁克士兵和战斗机械体冲来。他们嘶吼着,倾泻着火力。
王恪依旧没有表情。他如同在闲庭信步,只是偶尔屈指一弹,或是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士兵和机械体便成片成片地僵直、凝固,然后如同风化的沙雕般碎裂、消散。他的攻击不再有任何“技巧”,而是最本源的“抹除”。是“真如弑妄道”在极致悲痛冻结后,衍生出的最纯粹、最恐怖的毁灭形态——否定其存在过的“事实”。
他感知着那股庞大的、充满贪婪与扭曲意志的能量源——那是“终末契约”仪式的核心。他朝着那个方向,直线推进。所有挡在路径上的东西,无论是厚重的合金闸门、复杂的能量屏障,还是疯狂的沙鲁克狂热者,都在靠近他一定范围时,被无声无息地从这个宇宙的“记录”中彻底删除。
堡垒内部结构复杂,生活区、研究区、甚至还有被迫在此工作的奴隶和低级技术人员的居住舱。王恪的推进路径,是直线。他不会,也无法再去思考“绕路”,去区分“敌人”和“可能存在的无辜者”。
当他如同死亡本身,穿透一层厚重的隔离墙,闯入一个似乎是低级技术人员宿舍和仓库混合的区域时,惨剧发生了。
这里挤满了惊慌失措、手无寸铁的沙鲁克底层技术人员、以及一些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异星奴隶。他们看到这个如同魔神般、所过之处一切皆化为虚无的身影,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四散奔逃。
王恪的“弑妄”力场,是被动开启的,是保护他,也是毁灭靠近他的一切。他就像一个行走的信息黑洞,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存在”。
尖叫的人群,奔跑的身影,撞入了他的力场范围。
然后,无声无息地。
一个抱着数据板、脸上还带着雀斑的年轻技术员,在距离王恪十米之外,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如同被擦除的粉笔画,消失在空气中,连他惊恐的表情都未能留下。
拖着沉重工具箱的、上了年纪的奴隶,绊倒在地,绝望地看着那无形的死亡逼近,下一刻,他和他身边的工具箱一起,化为虚无。
蜷缩在角落、紧紧相拥的、不知来自哪个被征服星球的母子,母亲徒劳地想用身体挡住孩子,但在力场掠过的刹那,两人同时静止,然后如同破碎的镜像般,碎裂、消散。
没有鲜血,没有残骸,只有最彻底的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