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藏经阁坐落在半山腰一处清幽的平台上，飞檐斗拱，古意盎然，但比起内门那座传闻中藏有万卷道法的玉京阁，气象差了不止一筹。平日里这里还算热闹，炼气期的弟子们多在此寻找合适的功法、术法玉简，或是翻阅一些杂书增长见闻。

可今日，程默刚踏进那扇沉重的木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

几个平日里还算面熟的外门弟子聚在一排书架旁，低声交谈着，眼神时不时瞟向通往更高楼层的楼梯口方向，带着敬畏和一丝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原本应有的翻书声、低语声都稀疏了不少。

程默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走向管理登记的老修士。

“长老，弟子想查阅一些……地理志异，或者关于上古传说、禁忌之地的典籍。”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老修士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慢吞吞地道：“一层东侧，‘杂览’区，自己去找。记住规矩，不可损坏，不可私自拓印。”

“多谢长老。”程默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口光影一动。

一名身着月白道袍，袖口绣着三道云纹的青年，缓步从楼上走下。他面容俊朗，神色淡漠，周身气息渊深似海，远非炼气期弟子可比。筑基期！而且是内门弟子！

那青年目光随意扫过大堂，凡被他目光触及的弟子，无不低下头，屏住呼吸。当他的视线掠过程默时，似乎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瞬。

程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肩上，不重，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要将他里外看个通透。他体内那点可怜的炼气四层灵力，在这目光下几乎要自行凝固。

是巧合吗？还是……

他不敢与那青年对视，迅速低下头，做出恭敬的姿态，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天道审查才刚刚开始，难道宗门高层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筑基青年并未停留，径直走出了藏经阁，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大堂内的弟子们这才仿佛活了过来，纷纷松了口气。

“是内门的林萧师兄！他怎么来外门藏经阁了？”

“听说是在追查什么事……具体就不清楚了。”

“筑基期的威压，太可怕了……”

议论声细微地传入程默耳中，让他心中的不安更甚。林萧？追查事情？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快步走向“杂览”区。那里书架林立，积满了灰尘，摆放的多是些无人问津的游记、地方志、野史传说。

时间紧迫，程默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书海之中。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慢悠悠地翻阅，而是近乎粗暴地抽出一本本厚薄不一、材质各异的书籍、玉简，神识沉入，飞快地扫过。

《东荒山川考》、《南疆异闻录》、《北溟海怪志》……没有。

《上古宗门兴衰史》、《失落秘境考》……没有。

《九幽录残篇》……提到了九幽，却语焉不详，与“无间魔域”似乎并非同一概念。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这里的典籍浩如烟海，但大多粗浅，涉及真正核心隐秘的少之又少。而且关于“幽冥血海”、“无间魔域”的记载，更是凤毛麟角，即便有，也往往只有只言片语，被当作虚无缥缈的传说。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程默的双眼因为过度使用神识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片迷雾中盲目地摸索，找不到任何确切的线索。

难道外门藏经阁根本没有他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