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由衷的赞叹,
“小姐以惊世之才,临危不乱,洞悉人心,一曲琴音化解万千兵戈,实令玠等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蔡琰面色如常,淡淡道:“先生过誉了。不过是情急之下,行险一搏,侥幸成功罢了。当不得如此盛赞。”
她巧妙地将功劳归于“侥幸”,既显谦逊,也避免过度神化自己。
毛玠却摇了摇头,正色道:
“小姐过谦了。侥幸或许能得一时的运气,但观贵堡防御布置之严谨,人员调动之有序,流民安置之得法,皆非侥幸可为。尤其是此番‘空城’之策,看似行险,实则深合兵法‘虚虚实实’之要旨,非大智大勇者不能为也。”
他显然观察细致,不仅看到了结果,更注意到了琰堡平日积累的根基。
这番话,说到了蔡琰的心坎上。她需要的是能看清本质、有真知灼见的人才,而非一味吹捧的庸碌之辈。
她看向毛玠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兴趣:“哦?听先生之言,似对军略政事亦有心得?”
毛玠拱手道:“心得不敢当,只是平日读书,偶有所得。如今汉室倾颓,群雄并起,玠虽一介寒士,亦常思量治国安邦之道。窃以为,乱世争雄,根基在于‘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军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名正则言顺;仓廪实,兵甲足,则进可攻,退可守。”
“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军资……”蔡琰轻声重复着这十二个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简短的概括,直指乱世中政治合法性与经济基础的核心,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更为凝练。此人确有见识!
“先生高论,切中时弊。”蔡琰赞道,随即话锋一转,略带考校之意,
“然如今天子蒙尘,政令不出洛阳,诸侯各自为政,‘奉天子’恐非易事。而‘修耕植’亦需有安定的环境与有效的治理,先生以为,当从何处着手?”
毛玠不假思索,从容应答:
“天子虽困,然汉室四百年余威犹在,大义名分仍是人心所向。即便暂时无力‘奉天子’,亦当秉持臣节,以安民剿贼、匡扶社稷为己任,如此方能凝聚人心,区别于割据之枭雄。至于‘修耕植’,正需如小姐这般,据守一方,保境安民,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建立制度,使民有所依,兵有所出。由小及大,由近及远,根基稳固,方能图谋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