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袁绍的中军大帐,几乎夜夜笙歌。
来自冀州的美酒,兖州的羔羊,豫州的歌姬……各路诸侯似乎将这里当成了炫耀实力、攀附交情的场所。
袁绍高踞主位,听着麾下谋士郭图、逢纪等人的奉承,看着帐下诸将互相敬酒,面有得色,仿佛那祸乱京师的董卓已不足为虑,霸业指日可待。
后将军袁术的营盘则另有一番“气象”。
他自恃袁氏嫡子身份,对堂兄袁绍的盟主之位本就心存不满,营中规制竟隐隐有超越中军之势。
粮秣器械堆积如山,却时常以“需统筹调度”为由,拖延甚至克扣拨付给其他诸侯的粮草,引得怨声载道。
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等人,起初还满怀热情,积极商议进兵之策。
但眼见盟主无断,盟友各怀私心,那股锐气也渐渐消沉下去。
张邈几次寻袁绍商议进军,都被以“粮草不济”、“需等待时机”等借口搪塞回来,心中不免失望,更多的时间也只能与相熟的曹操、桥瑁等人饮酒排遣。
这一日,又是一场喧嚣的夜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帐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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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太守王匡带着几分醉意,举杯对袁绍道:
“本初公,我等会盟于此,已近两月,将士们求战心切,不知何时方能兵发洛阳,剿除国贼啊?”
他这话一出,喧闹的帐内稍微安静了些许,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袁绍。这也是不少人心中积压的疑问。
袁绍手持金杯,面带矜持微笑,尚未开口,他身旁的谋士郭图已抢先道:
“王太守何必心急?董卓据守雄关,麾下西凉铁骑骁勇,岂是易与之辈?我军新合,尚需磨合,粮草亦要囤积。盟主深谋远虑,正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待时机成熟,一举而定乾坤!此时贸然进兵,若有不测,岂不辜负天下厚望?”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毫无实质内容。座下的曹操眉头紧锁,忍不住放下酒杯,沉声道:
“本初,公则(郭图字)此言,虽看似稳妥,然则兵贵神速!董卓初至京师,根基未稳,更兼倒行逆施,人心离散。我军挟大义而来,正该乘此锐气,直捣洛阳!若迁延日久,师老兵疲,董卓稳固了关中,则事不可为矣!”
曹操身材不高,但此刻声音洪亮,目光如电,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他数日前曾孤军追击董卓,虽在汴水遭徐荣阻击败还,但其胆识魄力,已令不少人侧目。
袁绍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悦。
他素来不喜曹操这等激进做派,更不喜其当众质疑自己的决策。
他轻轻晃动着杯中酒液,慢条斯理地道:
“孟德勇烈,吾深知之。然则为国讨贼,非同儿戏,需计出万全。我军声势浩大,董卓必不敢出关浪战。待其粮尽自乱,或内部生变,则是我辈建功之时。此时,还是以静制动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