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
张凝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猩红的眼中布满了疯狂的恨意。
她的书房内,凡是能摔的东西,几乎都被摔了个粉碎。名贵的字画被撕成碎片,珍稀的古玩化为齑粉。
“楚凤辞!楚凤辞!!”
她嘶吼着这个名字,声音如同杜鹃啼血。
奇耻大辱!
这是她张凝,一生中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最堂皇的阳谋,碾碎了所有的尊严和脸面!
人跑了,脸丢了,还被扣上了一顶“构陷栋梁,祸乱朝纲”的大帽子!
她可以想见,明日的朝堂之上,那些平日里就与她不对付的清流言官,会如何疯狂地弹劾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将那对她志在必得的双璧,安然带回了王府!
“太傅,息怒啊,为那等人生气,气坏了您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得。”
一道温软柔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一名身着薄纱的男子,端着一碗参茶,款款走了进来。
他容貌极美,眉眼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正是张凝不久前才从教坊司亲手买回来的花魁,无忧。
无忧走到张凝身边,无视了一地的狼藉,跪坐下来,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为她捶着背。
“太傅您是什么身份?那凤阳王不过是仗着陛下几分宠爱,行事猖狂罢了。她今日让您失了颜面,来日,您让她丢了性命便是。”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张凝那几乎要爆炸的怒火,渐渐平复了一些。
她喘着粗气,接过无忧递来的参茶,一饮而尽。
“你懂什么?”张凝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戾,“她这不是猖狂,是诛心!”
“那又如何?”无忧轻笑一声,眼中波光流转,“再厉害的计谋,也怕绝对的力量。太傅您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撼动的?她今日赢得有多风光,来日就会摔得有多惨。奴家相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太傅您。”
这番话,精准地拍在了张凝的痒处。
她一直为自己寒门出身,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自傲。
无忧的夸赞,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她看着眼前这个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的男子,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还是你最会说话。”张凝拍了拍他的手,“起来吧。”
“能为太傅分忧,是奴家的福气。”无忧顺从地站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狼藉。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仿佛那些都只是普通的碎片,而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张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中神色不定。
这个无忧,的确是个解语花。只是,书房这种重地,以后还是不能让他随意进出。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报。
“太傅,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张凝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张婉柔?
她这个常年驻守在边境,一年也回不来一次的女儿,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