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把那把崭新的锄头也买了下来。
付了钱,售货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古怪,一个半大孩子,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实在少见。
沐添丁顾不上这些,他把盐和布包好,紧紧抱在怀里,再把新锄头往肩上一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供销社。
回村的路,他走得飞快。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既兴奋又害怕。
怀里揣着的已经不是钱了,是全家的命,是全家的希望。
他时不时就伸手探进棉袄里,摸一摸那厚厚的一沓钱,确认它还在,心才能安稳片刻。
路过村口的大槐树,几个闲聊的婆娘看见他,都愣了一下。
“这不是沐家那小子吗?扛着把新锄头?”
“哟,还真是,他家哪来的钱买新家伙?”
“不止呢,你们看他怀里抱的,鼓鼓囊囊的,肯定还有别的好东西!”
议论声像蚊子一样钻进耳朵里,沐添丁把头埋得更低,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家。
“我回来了!”
他推开院门,大喊了一声。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沐卫国抬起头,看到他肩上的新锄头,顿时站了起来:“你这……哪来的?”
屋里,王秀兰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儿子怀里抱着的布匹和盐包。
“添丁,你这孩子,买这么多,乱花钱!”王秀兰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惊恐。
沐添丁把锄头靠在墙边,一把将院门插上。
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沐卫国和王秀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爹,娘,你们别急。”
沐添丁把东西放在炕上,喘着粗气。他解开棉袄,从衣服裤子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两沓大团结。
当那厚厚的一沓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破旧的土炕上时,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沐卫国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王秀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那不是钱,那是一座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山。
“这……这……”沐卫国结结巴巴地开口,他捡起斧头,却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添丁,这钱……咋卖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