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地、缓缓跪了下去。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深深抵在地面上。
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黑压压的人群,一个接一个,沉默地跪伏下去。
渐渐地,压抑的呜咽声开始响起。
原来,真的有贵族会把他们当人。
原来,秦皇真的把他们当做了秦人。
原来……
民心如水,既可载舟,亦可覆舟。
还未出生的嬴苎,就得到了难以计量的人心。
天幕——
【咸阳宫,宣室殿。
嬴炎正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政务。
朱砂笔尖划过简牍,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刚在一条关于北疆军粮调拨的奏议上写下“可”字,笔锋尚未完全提起,心脏猛地一缩,骤然停跳了一拍。
一股没来由的心悸。
殿内侍立的宫人内侍被陛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大气不敢出,纷纷垂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比嬴炎更有反应的是嬴谙。
二公子原本在纸上推演着什么,突然一下停住,看向了双生弟弟的方向。
八百里加急,上好的走马递来了三公子身陨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啪——”嬴炎在朝堂上,直接把玉玺砸了出去,可见其怒火。
众臣皆呼“息怒”,包括那位被砸的头破血流的。
“朕的儿子!大秦的公子!为了救治那些黔首,把自己试成了药渣!如今人没了,你们让朕息怒?!”
猛地一脚踹翻了案旁香炉,炉灰弥漫。
“太子呢?!秦望呢?!他们是怎么照顾的?!朕把人交给他,把大秦最好的医官派去,他们就给朕这样一个结果?!”
“为何会到试药的地步?!为何非得是他?!说!”
无人敢答。疫区情况复杂,三公子挺身试药的内情,他们远在咸阳,如何得知细节?但此刻的陛下,显然不需要解释。
见无人说话,嬴炎气笑了:“传朕旨意——”
“太子嬴渡,即刻解除一切职权,由黑冰台押解回京,圈禁东宫,等候审问!”
“太医令秦望,及其所属一千医官、学徒,全部锁拿,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