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更不用说是一个八岁承爵的小伯爷。

得到这一消息,细米胡同里的周家当日就放起爆竹来,见人就说皇恩浩荡体恤忠后,竟降下如此恩泽。

言外之意自然是,你看我家外孙(外甥)都成忠毅伯,以后咱们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和你们这群人不一样。

虽然这话并没有明说,但是个人都能看懂周家人的意思,那个膈应劲儿就别提了。

周家人扬眉吐气了,也知道这是受了秦明月的好处,没有安郡王在后面使劲儿,别说爵位了,给你赏些金子就是不错的。

周老太太这才终于对秦明月的身份尽释前嫌,用她的话来讲……

“看着她还能办些事的份上,背后又站着那样一位爷,以后下次再来家里,我就不甩她脸子了。”

叶氏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来家里做甚,咱们家这么逼仄,听说圣上赏了宝儿那孩子一栋大宅子,以后咱们就搬进那伯府里去,这样一来也能照应宝儿那孩子一二。”

“住大宅子了,住大宅子了!”

邵哥儿在旁边拍着巴掌。

周家其他人也都一脸兴奋喜悦的笑,笑得与荣有焉,笑得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忠毅伯。

更不用提周倩和周娥了。

因为家里身份太低,她们俩明明到了适婚年纪,却一直没说上人家。

其实也不是说不上,而是两人眼光太高。

如今成了伯府的小姐,想必京中一众青年才俊自是任她随意挑。

乔氏笑得牙花子都能看见,忍不住开始布置起来,“等到了伯府,最大的正院肯定是给娘和爹住,咱们就住在侧院里。

那伯府肯定跟咱们家不一样,院子也多,到时候咱们一人一个院子。

我不像大嫂,日里操持着家务,到时候管账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当姑娘那会儿就在娘家酒肆中管账,肯定管得大家都没得挑。”

听到这话,叶氏有些不乐意了。

合则她就是干活儿的命,她乔氏就是管账房的?

叶氏就算再出身小门小户,眼界也不高,但也知道但凡提到管账,那就是把持着家中的银钱和进出帐。

她皮笑肉不笑的,拿眼睛去斜乔氏:“那怎么好劳烦弟妹,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如母,这种活自然也是我这个做大嫂的来了。

至于你大哥,他就帮着宝儿那孩子管着伯府对外的事,你和二弟两个就管当老爷太太就好,何必操这些心。”

乔氏不同叶氏的性格,说话历来直接了当,也不如她隐晦。

当即就刺道:“哟,合则大嫂这是和大哥打算将整个伯爵府都给把持住了,咱们都要在你手下过活?

我告诉你,没这么好的事,你妄想!”

两人又吵了起来,吵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周家的男人纷纷掩面,各找各的借口躲了出去。

历来这种事男人就不掺和,一来是嫌烦,二来也是搀和进去就不是妇人之争,而是兄弟阋墙了。

就在这时,周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都给我闭嘴,以后这账我来管!”

……

最终掌管整个伯爵府的大权,还是尽收于周老太太一人手中。

叶氏和乔氏再不甘愿,也不敢跟婆母夺权,只能暗中计较怎么才能从周老太太手指缝里掉下来的,分个三瓜两枣什么的,顺道还不能便宜对方。

当然,这里且不提。

搬去伯府的事即已定下,利益也划分好了,次日一大早周家一家人就穿戴体面地去了位于内城西堂子胡同里的忠毅伯府。

这忠毅伯府以前是前吏部尚书家的宅邸,此人因党争落败被致仕,宅子就被朝廷收了回去。

此番追封前河道总督胡成邦为忠毅伯,这宅子就被当做伯府赏赐了下来。

远远就看见三间朱漆大门前,两边各放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石狮子。

正门其上挂一匾额,上面用金漆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敕造忠毅伯府’。

以往周家人打这些公侯伯府前经过,根本不敢到近前来,只是挨着街角走,此时再见自然是不一般的感受。

首先是心情就不同了,以前是畏惧中夹杂着钦羡,此时除了激动,也全都是激动。

看着那正红色的朱漆大门,看着正门上的那几个金漆大字,周家人格外的意气风发。

以后他们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了!

才不过巳时,伯府大门是关着的,门前也不见有人守着。

到底周清为官多年,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就指使儿子去了角门处。

哪知两处角门也是关着的,好似里面并没有住人。

本来难耐的激动心情此时都变成了不耐,周家二儿子周文昌挺胸叠肚地上前使劲拍门。

连着拍了十多下,也不见人应声,他不禁骂了起来:“人呢?

都死了不成!”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神情格外不耐烦的仆役。

“什么人如此大胆?

竟然敢在伯府前喧哗!”

周文昌本就一肚子气,见一个下人就如此跋扈,当即骂道:“瞎了你个奴才的狗眼,我是你家舅老爷!”

那仆役以为这人是骂他的,回骂道:“我才是你舅老爷,你个鳖孙子敢在爷爷头上占便宜,瞎了你的狗眼。

滚滚滚,再在门前不走,我就去官府叫人了。”

周文昌被气了个仰倒跌,当即撸袖子想上前打人,那仆役见势不妙,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周家人被这刁奴气得不轻,周文昌更是站在门前就骂了起来。

可想进府惩治这刁奴,得先进门再说啊,于是又上前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又打了开,这次走出来五六个人。

方才那个和周文昌对骂的仆役也在其中。

为首的一个方脸汉子皱眉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在府前纠缠不清,这里可不是其他地处,而是敕造的忠毅伯府。”

周文昌又想上前骂人,被他爹周清拉住了。

周清板着老脸,“我等是这府上主人的外家,我是他的外祖,这是他外祖母以及舅舅舅母。

宝儿究竟是如何调教下人?

竟教出这等恶奴!不问究竟,上来就骂人,我等会进去倒要好好问问宝儿那孩子,这就是忠毅伯府的规矩?

!”

不得不说,当爹的还是比儿子会说话。

那周文昌上来就只知道跳脚骂,周清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即表明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又有威胁示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