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很显然李老板的劝阻让他顾不得多想,就下了狠心,生怕秦明月会因劝阻动摇。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德庆阁的刘老板和孟德居的洪老板都在给他使眼色。

那意思就是在说,有他们做后盾,还怕什么,别忘了他们这次的目的。

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广和园,如今能将之逼出京城更好。

明显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是傻瓜。

这么想着,胡老板到底定下了心神,示威道:“既然赌约已定下,还望秦姑娘是时信守承诺,千万别像之前,干出些以势压人之事。”

“本姑娘若是想以势压人,胡老板还能坐在这儿?

胡老板,你还是不要以你那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得好。”

“口舌之争,胡某人不屑为之。”

显然胡老板这是学聪明了,可他明显忘了之前到底是谁先挑起的这口舌之争。

不过秦明月也懒得搭理他,因为外面响起了一声锣响。

随着锣响,之前负责收签牌的下人再度出现,一个个手捧着托盘在中庭的露天戏座前来回走动着,同时也有人走进几座观戏楼。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属于孟德居的签牌才收上来。

“孟德居,八签。”

一声锣声后,悠扬而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听说只有八签,会场中人都有些吃惊,这个结果也就是代表着五百座中只有八位看客支持孟德居。

作为一个在京城享誉多年的大戏园子,很显然这个结果有些难看。

何止是难看,简直就是出大丑。

洪老板本想以袖掩面离开,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坐了下来,却是如坐针毡,面色乍红乍白,精彩得紧。

很快就轮到畅音园了,不过畅音园也没比孟德居好到哪里去,只得了十一签。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明白过来了,不是孟德居和畅音园的戏不好,也不是现场这五百人都是死的,而是大家都想把手中的签留给他人。

至于这个他人是谁,不言而喻,反正不是广和园就是惠丰园。

果然轮到德庆阁之时,也仅仅只得了十五签。

十多个下人去收签,却只得了十五签,平均一人收到一签,还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浪费了这么多的人力。

祁煊本就是个急性子,再加上之前秦海生的戏演罢之后,下面的动静确实有些不尽如人意,他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怕秦明月会因为广和园没拿到头名而伤心,气自己为了给未来的二舅哥长脸,还专门进宫请了个圣旨下来,如今是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还不得而知。

他甩了手里的茶盏,出言道:“就剩两个了,也别捣腾这么麻烦,直接一并收上来得了。”

听见这话,又见这安郡王黑着脸,魏国公也不想与他为难,反正是件小事,就吩咐了下去。

哪知这么一闹腾,反倒更耽误时间了。

因为收签牌的下人都是蓝衫,这样不便于区分,只能又叫来一队穿着褐色衣衫的下人。

惠丰园为蓝,广和园为褐。

两人为一组,开始围着整个梨园会场收签牌。

等待收签牌的同时,王阁老往魏国公那边侧了侧身:“徐老头,你觉得这两家哪家会胜?”

魏国公皱着眉,面色沉吟:“两家都是新戏,两家的角儿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曲牌好,词也佳,惠丰园占着这玄宗与贵妃的故事广为流传,而广和园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虽所知之人不多,但戏本子明显比惠丰园要更为出色一些。

可一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玄宗虽与贵妃天人相隔,到底是感动了织女与嫦娥,让其二人在天宫再聚。

而这梁祝却是……”

梁祝却是以一对有情人身死化蝶为终,从世人接受度来看,肯定是大团圆结局更好。

说到这里魏国公紧紧地皱紧了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王阁老显然也忘了自己的问话对方并未答出,也是皱着花白的眉毛,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与他们有着相同反应的还有许多人,因为当一蓝一褐两名下人站在看客们面前,显然他们也是十分犹豫的,手中的签牌久久递不出。

场中十分安静,连交谈声都没有,一改早先投签之时的喧嚷和热闹。

似乎大家都在进行着一种很艰难的抉择。

终于有一名看客动了,他伸手正打算将签牌交给蓝衫人,还未递过去,就猛地一下投到了褐衫下人手中的托盘里。

而与他有着同样动作的还有许多人,显然两部戏很难以让大家抉择。

差不多进行了两盏茶的功夫,签牌才终于收了上来,同时有两名梨园的下人来到中庭空地处当众清点签牌。

之所以会如此安排,也是怕被人挑暗中有人动手脚,毕竟这签牌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是魏国公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安郡王再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才会如此安排。

因为这关系着最后的得胜者,不少人都十分好奇,有些坐在二楼的,纷纷倚着栏杆往下望去。

很快签牌的数目便清点出来了。

一声绵长的锣响声后,报数之人清亮的声音响起:“惠丰园,一百五十五签。

广和园,三百一十一签。”

场中十分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不信、震惊、绝望的声音在西楼的二楼响起。

“不信,我不信,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就见一人趴在栏杆上,手舞足蹈地冲着下面喊,滑稽得就像是那戏中的丑角一般。

魏国公紧皱着眉:“何人如此喧哗?”

很快就有人报了上来,“公爷,那人乃是畅音园的老板胡德祥。”

一听到畅音园,魏国公下意识往王阁老望去。

王阁老摆了一下手,“别看老夫,老夫可与他没什么关系。

就是这胡德祥怎么突然像似发了癔症?”

后面这句是问那传话下人的。

这下人望了祁煊一眼才道:“这胡德祥与广和园的秦大家开了赌,赌这次广和园是否能拿头名,也不知这胡德祥是不是和秦大家有过节,赌注下得有些重,大抵一时难以接受,才会如此无状。”

“什么赌注竟然此人如此失态?”

这下人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一遍。

他话还没说完,就站起来一人,像似一阵旋风似的卷走了。

魏国公和王阁老对视了一眼,失笑摇了摇头,才道:“没想到这广和园竟拿了头名,可这么一来,老夫竟觉得是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