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那边很快传来了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然后是竹马冷淡的声音:“……怎么了?”

栗子木空想摇摇感冒药的药盒,里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我好像感冒了,但是医药箱里面的感冒药过期了。”

竹马:“……自己去买。”

栗子木空想:“可恶,宵君好冷淡——”

在反应过来之前宵君这个称呼就已经脱口而出。她骤然意识到在游戏里对着竹马喊宵君这个称呼已经喊成了习惯,一不小心就在游戏外面也这么称呼对方了。

澄前宵停顿了一秒两秒三秒,最终却意外地妥协了:“……我去买。”

墙壁那边没有声音了。栗子木空想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意外发现了自家竹马的弱点,以后想要他帮忙买什么是不是只要撒个娇再喊一句亲亲密密的宵君——

噫……像现在这样隔着墙撒娇就算了,当面撒娇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已经成功使唤竹马去买东西,栗子木空想自然是快乐地回到了电脑前面继续游戏。因为刚刚耽搁的剧情,她的角色已经站在原地发呆很长一段时间了。

救命,她是不是不小心把未来的同学晾在那里太久了。

……不要急!先找找时光机——!不对,先找找前一个存档是什么时间……!居然是在祓除滑雪场的一级咒灵之前,那还是算了吧。

在夏油杰说出那句感慨之后,岛岛川薄荷顿感不妙,接着果然看到栗子木空想霎时僵住。她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消失,扯平的唇线让那张看似柔和的脸异常冷漠。

她的视线落在夏油杰的身上,却又仿佛是穿透了他的身体,望向了更遥不可及的地方。

岛岛川薄荷:“……”

刻骨铭心的悲伤就像涨潮时蔓延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涌上名为回忆的海岸,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血液他的心脏他的一切,慢慢将他溺毙在过去无法挽回的悔恨之中。

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回忆起那已经成为梦魇的场景。

回忆起那回旋在歌剧院中的肃穆的钢琴曲。

被他和另一人死死拉住的少女不顾一切地向钢琴声响起的方向伸出了手,绷直的指尖用力到泛着病态的白,就仿佛想要去触碰什么遥不可及的事物一般。

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瞪大的眼睛或许下一秒就会浮现裂纹,她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像是心电图上的曲折线路被拉平后发出的讣告。

最终,肃穆的钢琴声与弹琴者都在灰烬中湮灭,曾经金碧辉煌的歌剧院蒙上肮脏的罪恶。

唯有栗子木空想的嗓音疲惫沙哑,少女仿佛在质问着这无情的命运,又仿佛只是在诘问着无能为力的自己:“……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自己?

时至今日,岛岛川薄荷也在以同样的问题不断诘问着犯下了罪孽的自己。

“……抱歉,夏油君,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栗子木空想过了一会才恢复原来的表情:“我和薄荷已经认识了很久,而且还……一起经历了某些事情,有这种默契也是应该的。”

夏油杰也体贴地没有多问:“原来如此。”

他看了看两人,似乎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委婉地提出送客。

岛岛川薄荷适时地微笑着开口:“既然夏油学弟的麻烦已经解决,我们也早点回高专吧,刚刚开始歌姬学妹和冥冥学妹就一直发信息催我们。”

他在栗子木的视觉死角用指甲死死掐住了掌心,才抑制住想向她忏悔的冲动,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自然平常。

在他努力的掩饰下,栗子木空想果然没发觉他情绪有什么异常。

“夏油君。”她礼貌地道别,“我们学校见。”

等离开夏油杰的视线,栗子木空想才打开了没有提示的【通讯】界面。

她发现自己没有收到一条来自学姐和前辈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对此表示失落,岛岛川薄荷就邀请她加入了聊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