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去擦被他摸过的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恶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是孙家太子爷,他若真要对她做些什么,恐怕……
孙明哲似察觉到孟意秋的紧张害怕,他单手搭着方向盘,勾了勾唇:“自打搭上我们孙家后,你们孟家就得了不少好处。”
“孟卓是巴不得早点把你送我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孟意秋,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你要认命。”
孙大少软了声音安慰她:“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就是带你去见几个朋友,放松放松。”
孟意秋别过脸去,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车辆,她苦笑着捏紧了手指。
认命?
怎么可能。
马路对面,停着辆黑色的车,后座车窗半降,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靠坐在椅背上,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平静无光。
须臾,司机侧眸往后,试探性的喊了声:“温先生。”
温郁白低头点了支烟,嗓音冷淡:“跟着。”
孙明哲带着孟意秋去了酒吧。开了个包房,来的都是些圈里混不吝的富二代公子哥儿。
孟意秋本想着趁孙明哲不注意就跑出来,可他却把她看得严,压根儿没有机会。
一群富家公子哥儿喝酒抽烟玩女人,弄得包厢里乌烟瘴气,孟意秋闻不惯那味儿,嫌恶的蹙眉,捂着口鼻咳嗽起来。
孙明哲喝得微醺,听见孟意秋的咳嗽声,单手揽过她的肩,满脸邪气的笑着:“是怪我冷落你了?”
嘴里的酒气扑打在孟意秋脸侧,有些难闻,她想往旁边躲,却被男人抱得更紧了些:“别急,哥哥这就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孟意秋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她知道他口里那个“更好玩儿的地方”是什么。
无非就是开房,或者玩些更脏的。
几个公子哥儿见孙明哲要走,调侃着开玩笑,嘴里的话也是不干不净的:“哟,孙少真是好福气。搂着个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今晚得爽翻天啦。”
大家都在笑,孙明哲也不介意,看了眼怀里的孟意秋,“她是本少爷的未婚妻,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说着,他又拍了下孟意秋的脸,压低了声音:“乖乖听话,否则……”
“孟家会跟着你遭殃。”
又是孟家。
除了孟言,那个家里的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毁在这儿。
她要逃。
孟意秋紧咬着唇,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身侧的孙明哲,撒腿就往外跑。
孙明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他低声爆了句粗,赶紧追出去。
走廊上,灯光有些暗,就连空气都是沉闷的。
孟意秋鲜少来这种地方,不认得路,只一股脑的往前跑。可她体弱,很快就跑不动了。
孙明哲带着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她慌然失措,抬眼,便看见走廊尽头的暗处,有人过来。
隔着远,看不清长相,她只知道那人身穿西装,气质不凡。
孟意秋来不及多想,慌忙跑上前去,像是见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男人的西装袖口,低着头,身体不住地哆嗦:“这位先生,求求你,帮帮我!”
“帮你?”
男人冷漠的声音在昏暗走廊上响起,他似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眼里噙着戏谑的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个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孟意秋缓缓抬眸。
待看清男人的长相时,蓦然怔在了原地。
时间似在这一刻静止,孟意秋眼眶渐红,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喃喃喊了声:“温郁白。”
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藏了快七年。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时间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它能轻而易举地改变很多东西,人的外貌、性格……还有心。
七年不见,他早已脱去一身少年气,变得沉稳阴郁。
如今的温郁白身形修长,五官轮廓精致无瑕,戴了副金丝边眼镜,那双好看的眼睛如清冷孤月,不含情绪。
一身昂贵的浅灰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多出几分温和的绅士气质,而手上那副黑色皮手套,隐隐泛着冰冷的弱光,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温郁白低头整理西装袖口,嘴角轻勾了下,“难为孟小姐还记得我。”
他声音很低,冷冰冰的,像是嘲讽。
孟小姐?
孟意秋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温郁白会对她这么冷淡疏离。
孙明哲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孙大少在两米远的距离停下,不屑冷嗤:“呵,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孟意秋,你不会以为这家伙能救你吧?”
“别忘了,老子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我孙明哲想要的人,谁也带不走。”
温郁白听见未婚夫三个字,只轻抬了下眼,眸色阴沉地靠在墙边,漫不经心抽着烟。
似乎,并不打算帮忙。
孟意秋彻底慌了,她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冲孙明哲吼:“你我的婚事是我爸擅自做主定下的,谁都没问过我的意见,我不会嫁,也不会跟你走。”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孙明哲冷笑:“鱼死网破?哈哈哈……孟意秋,你傻真傻呢还是太天真?”
“就算本少爷现在弄死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大不了就砸些钱咯。”
说着,他伸手要来抓孟意秋……
然而下一瞬,就被温郁白捏住了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那手便脱了臼。
孙明哲痛得大声哀嚎,嘴唇都白了,冲身后的人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揍他啊。”
那些人正要动,就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高壮大汉快步而来,挡在了温郁白和孟意秋身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敢擅动半分。
孙明哲吓得赶紧求饶:“这位大哥,我、我知道错了,一个女人而已,您要想玩儿,您就拿去,没必要伤了和气。”
温郁白面色阴翳,手里的烟还剩大半截,猩红火光在暗处显得尤为夺目。
他阴冷一笑,将烟头摁在了孙明哲的手背上。
手背皮肤被烫烂,整个走廊上,都弥漫着男人痛苦的惨叫声……
从酒吧出来,孟意秋跟在温郁白身后,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温郁白并没看她,径直上了车。
孟意秋站在原地,隔着道车窗,挪了挪唇:“这几年……你还好吗?”
问出这话,她立马就后悔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他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镇少年了。
一身矜贵,沉稳,干净,什么都有了。
“孟小姐以为呢?”
男人声线低冷,隔着黑色的车窗,孟意秋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出了他话中的疏离和冷漠。
孟意秋心中五味杂陈。
既替他感到高兴,又因他的态度而感到难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温郁白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因为身份变了,人也跟着变了吧。
如今他与她不再是一路人,自然,他们之间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毫无隔阂。
她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再一直追着他不放。
孟意秋没有直接回答温郁白的问题,只朝车内人鞠了个躬:“刚才,谢谢温先生出手相助。”
车内的人沉默了几秒钟,眸光越发阴郁。
片刻后,男人语气平静地说:“那就两清了。”
语落,那辆黑色的卡宴便急速驶了出去。
孟意秋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怔怔的,笑出了声。
她笑自己痴,笑自己傻。
两清了……
她等了七年,就等到了这三个字。
也好,原本他们是不该有交集的。
他是她青春懵懂时的妄想,在这一刻,终究是成了空。
第二天,孟意秋从孟卓口中得知,孙明哲断了只手,孙家连夜搬离了北城,是因为得罪了位大人物。
而这位大人物就是温郁白。
见温郁白今非昔比,又突然跑来北城,孟卓心里总瘆得慌,只好又偷偷给秦芙打电话。
从温郁白对孙家下手这事儿可以看出,他对意秋是有感情的。
退一万步讲,如果温郁白知道了当年那件事,要找他报仇,或许能看在意秋的面上放过孟家。
说不定还能利用意秋捞一大笔。
孟卓是个靠女人才过上好日子的凤凰男,他最擅长哄骗,也最会演戏。
秦芙在他眼里就是个傻女人,只要他装可怜卖卖惨,她就什么都信了。
这年冬月初,北城下了第一场雪。
孟意秋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秦芙快不行了。
她着急赶回了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