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撑着地面,努力扶着墙站起身,但墙面是光滑冰冷的大理石砖,无处借力,摇摇晃晃之间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水流开关。
“哗”地一声,冰冷水流再次倾盆而下,甚至溅湿了琴酒的衣袖。
而青年则终于站直身体,有点迷茫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将额前的湿发捋到脑后:“为什么又淋我……”还有点委屈。
琴酒:……
琴酒一巴掌把水龙头再次关上,语气里像是在掉冰碴子:“给我滚出来。”
他以为影山步“醒了”,以为得太早了。
青年听话地扶着墙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拖鞋早就在上楼梯时丢掉了,脚上只剩下一双湿透的袜子。如今已是寒冷的季节,但因为室内常温,所以内搭只穿轻薄贴身的衣物,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勾勒出轮廓。
可湿透的本人毫无自觉,用手撑着门框,在天旋地转中跨过门槛,下一秒就因为地面太滑没有站稳,然后条件反射地向前踉跄几步。
若是正常情况下,依照影山步的运动神经根本不至于摔倒,但现在他连走路都走不成直线,一下子就往前扑倒。
琴酒下意识退开,可也不如对方摔倒的速度快。
下一秒,他感觉胸前一阵湿冷,而这罪魁祸首还努力地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尝试站直。
他听到这小兔崽子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干燥的……”
然后醉鬼好像逻辑忽然通畅了一样,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控诉起“凶手”来:“你……自己一个人打伞!”
接着开始喃喃自语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类的话,并且低头顺便扯起琴酒的衣襟把脸擦干净了。
对此,琴酒有以下六点想骂:
“……”
他在自己腰间摸了一下,想起枪不在身上,否则一定让这家伙醒醒酒。
他是很少后悔的人,因为坚信自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但今天很罕见地为了同一个决定在短短半小时内后悔了好几次。
让影山步尝一尝威士忌之前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眼前的青年是他规律枯燥生活中的一个意外。现在看来,真是生活处处充满了意外。
琴酒微微抬头看向浴室的顶灯,感觉自己身前已经湿透,把心情调整到平静之后,伸手抓住青年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拉扯,让人抬起头。
四目相对,银灰色的眼眸打量了一下这双清澈湿润的黑眼,看不出到底是否清醒。
“影山步,你再不清醒就这么去外边风干吧。”
没有人跟醉鬼讲道理,但琴酒的耐心即将告罄,所以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眼前的青年好像也产生了点危机感,严肃地立即道:“我错了。”
但这样一句与方才无一的话,反倒更像是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似的,醉得无可救药。
琴酒抓着青年的头发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去,低头看了看一身狼藉,也不管影山步到底听不听得懂,冷冷地说道:“要吐就在这里吐,身上弄干净再出来,不然就睡浴室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浴室,门合拢之后,竟然真的传出反锁的声音。
影山步撑在洗手台上,感觉天旋地转,勉强用小腹撑住台面稳住身体。
草草洗漱完毕,他随手抓起挂在浴室墙上的干净睡衣套上,伸手去开门,没拧动。
他顿了顿,然后开始敲门。敲门声很连贯,很密集,光从声音就能听出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