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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赦淡淡道:“他自找的,他这人就是这样,别人是狡兔三窟,他是恨不得给自己挖出百十来个退路,贪心不足,活该最后活活累死。”

钟宛轻声道:“我是怕迟则生变,要是郁王真的全豁出去了,一定要证明小钟妃曾弑君,你……你毕竟是小钟妃的儿子,有人若以此质疑你,觉得你不配继位,那怎么办?”

“不一定走得到那一步,再说我当日还未出生,关我什么事。”郁赦不甚在意,转口道,“公主那边来过消息么?”

钟宛摇头,“自之前替你周全,让皇帝信了是郁王再重提小钟妃的事后,公主就没再往这边走动过了,我让林思探听过,这么多天了,郁王再没去过公主府。”

郁赦点头。

钟宛看着郁赦,“子宥,你几次逼着安国长公主表态,到底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帮你,还是在替她划清界限,为了将来她可不受牵连?”

郁赦默然,片刻后深深的看了钟宛一眼,自嘲道,“两下都有。”

钟宛闻言有点心疼郁赦,但看着郁赦阴鸷的眸子,想着他这具桀骜骨下温柔的心肠,又难以自已的觉得着迷。

“把谢恩的折子写了?”钟宛拿了一封空白书折放在郁赦面前,“终于封王了,里子你已经有了,面子该给皇上了。”

郁赦不太乐意,敷衍道,“随便让谁写一封,反正他也不一定看。”

“但万一在早朝的时候让人当朝读了呢?”钟宛催促,“快写。”

郁赦实在不想动笔,白天跟崇安帝周旋了半日,现在想起崇安帝来他还在犯恶心,郁赦揉了揉额头,“头疼,你……你替我写几句,我一会儿誊抄下来。”

钟宛答应的挺爽快,“行。”

钟宛也不坐,就站在郁赦身前,拿起笔来沾了沾磨,展开书折,半点腹稿不用打,随手写了起来。

郁赦静静地看着,“你没进中书省,确实是屈才了。”

“知足了?”钟宛下笔不断,一面骈四俪六的写着谢恩的虚话一面还不忘吹嘘自己两句,“七年前的会元,亲自给你当校书童,高不高兴?”

钟宛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写满了一张书折,神采飞扬,“看看,有没有用改的?”

郁赦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摇头,“一个字也不用改。”

钟宛知道他是真的堵心,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也别誊抄了,我仔细的再抄一份送去就算了。”

郁赦点头,钟宛换了一支细些的毛笔,又拿了一份空白书折来,郁赦要起身给他让位子,钟宛摇头,一哂,“抄这么点儿东西还用坐的四平八稳的?”

钟宛换了个笔体,端正温润,写了几十年折子的老臣怕是都不如他。

郁赦看着这样的钟宛,喉结微微动了下。

就是这提笔安社稷的一只手,前两日,在自己的起居册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写下了无数个“钟宛”。

钟宛宽大的袖子垂在郁赦身边,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动着,钟宛微微弯着腰,郁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钟宛细瘦的腰身。

郁赦强迫自己移开眸子,声音不太自然道,“你坐。”

郁赦说着就要起身,被钟宛用左手按了下,钟宛专心抄写着,低声嘟囔,“不用……马上好了。”

郁赦右手攥了下,又伸展开,随后慢慢地放在了钟宛的腰上。

郁赦揽着钟宛的手突然用力,让钟宛坐在了自己腿上。

钟宛手腕一动,差点在折子上滴了个墨点。

郁赦低声道:“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