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磕破一个口子,指甲撕开白膜,小心翼翼将蛋液吮吸出来。
黏滑而腥臭的蛋液顺着喉咙往下,一直凉到胃里。他边吃边干呕,然后捧着空蛋壳双膝跪地哑声哭了一场。
回到房间有南又从枕头下摸出故事书给自己讲,讲着讲着,就又想起了有依。
他告诉自己,是不能怪有依的。
有依什么都不知道,有依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知道我换衣服把自己困住,不知道我倒水把自己烫伤,不知道我总是很饿,也不知道我从楼上摔下来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凭什么怪他呢?
可我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六岁的有南不知道,知道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
其实我只是害怕而已。
我为有依的漠不关心找尽了理由,我怕我所有的借口都用完了还是没能证明他哪怕有一点爱我。
所以那天晚上我才一边问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有依,一边又熟练地继续将自己关起来——
我只是想继续乞求星光,因而不得不为明天留一个莫须有的盼头。
*
其实山上是不怎么过年的,但大一点以后,有南总想在过年为家里挂点红。
但由于懒惰的劣根性,一直到除夕前一天的傍晚实在拖无可拖时,有南才一个人到全雨城最大的商场备年货。
他推着车挑挑选选,却迎面撞上一大群人。
夏九揽着谌唯,周碧挽着简明,高丛双手插兜,之凌正笑着和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