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可颂呼吸急促,他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奔跑了,他的脑,肺,连喉管都在灼热地燃烧,眼泪掉下来。
褚明洲..........褚明洲其实不是这样的,他记忆里的褚明洲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现在,卫可颂也不相信褚明洲会害人。
小小的卫可颂穿得很精致,他弯过一个转角,看到了整个棺材板暗黑的大房子里唯一温暖柔和的光从走廊的尽头,一扇闭和的门的下缘传出来。
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压抑的喘息和呼气的声音。
小小的卫可颂悄悄地推开了这扇并没有被关严实的门。
十八岁的褚明洲还不如之后会遮掩情绪,他咬牙切齿地坐在并不怎么合适的轮椅上,穿着宽松的睡服,那张和封荼几乎七八分像的脸上全是锋利的怒意和焦躁,他一边又一边用攥到发白的拳头地敲打着轮椅,汗水从两扇肩胛骨的中央浸透出来打湿了衣服,褚明洲眉眼里全是要将人割伤的戾气和恨意。
他猛地推开轮椅撑着床边站了起来,脖子上都能看到搏动的血管和青筋,偶尔颤动的膝盖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响声,汗水从他额角上蜿蜒滑落,褚明洲双眼发红,仿佛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小腿上能看到血液和红痕。
褚明洲深吸一口气,往前小小挪了一步,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节摩擦音,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卫可颂被这跪的床都在震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前推开门,惊呼道:“你没事吧!”
褚明洲抬头和卫可颂对上:“你是谁?”
卫可颂自己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在褚明洲的床上睡着的,但是那个眼神,那个让他心神都为之撼动的眼神,许多年后,在一家酒吧里,卫可颂在封荼身上见到了第二次。
十八岁的封荼和十八岁的褚明洲,露出了如出一辙的,仿佛被逼上绝路的野兽的眼神。
当初的卫可颂讨厌这样的眼神,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封荼的时候就不喜欢他。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他放在心尖上喜欢的褚先生,当时过得多惨烈。
褚明洲的眼神随着年岁的增长和经历的事件,变成一潭被冰冻的湖水,再也不起波澜,而封荼却似乎完全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愈发灼灼逼人。
卫可颂扪心自问,如果封荼不是被当初的自己误以为是情敌,他会去关注他吗?
答案是会。
封荼和十八岁的褚明洲,太像了,卫可颂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落在这个人身上,厌恶也好,怀念也好,唏嘘也好,这个名叫封荼的人,总会分去他的感情和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