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云徵道长所求,留下了地址,许诺十年后不论这花灯店还在不在,他是否尚在人世,手艺总能传给儿女,灯也一定会做好送去。
而当时留下的地址便是天极宫,浮空山。
收信人,小西。
……
听到这里,鹤不归已经看不清粼粼河光,只是觉得喉头酸胀,眼前模糊湿润,阵阵伤心强压回去。
他喃喃地重复着:“垂暮之年……皓髯白髻……”
玉无缺松开一只手轻轻地将他搂住:“老爷子说,云徵道长买了灯就走了,走时他问过道长家在何处,是不是寄灯的浮空山,将来寄出去是否需要送去书信告知一声,云徵道长说他不住在那里,他居无定所,云游四海到了杏檀村买酒,路过江陵只是偶然。”
但云徵道长也提起,他走了太久了,人老了确实该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定是要挑个万鸟投林,钟灵毓秀的福地,往十围之木下一躺,可见海阔天高,可见白云青舍后让他归心似箭的人。
鹤不归捻着浓重的鼻音说:“归心似箭,也没见他回来。”
“不回来咱们就去找。”玉无缺道,“有十围之木的地方,瞧得见海,还是万鸟群飞的福地,这样的地方并不多,不论找多久,总能找到。不是还去杏檀村买酒了么,改明儿我去寻那卖糖葫芦的老伯,正好也打听打听。”
鹤不归闷闷道:“嗯。”
玉无缺递过来一张纸,上头写了几个他猜测的地点,说这番外出还有事在身,忙完了他就一个个找过去,不论是人还是尸骨,要么团圆要么安葬,总归了去一桩心事。
鹤不归把纸条认真收进袖中,说了声「好」。
还难得剖白,说自己为徒为子,不能养老送终,很是不孝。
玉无缺觉得这种时候劝什么都多余,由得他发了会呆,将情绪压下,好些了鹤不归才缓缓说:“多谢你。”
“鹤西。”玉无缺低声喊了他的名字。
“嗯?”鹤不归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眼底蒙了层湿湿的雾气,实在是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