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摆明了讽刺他越矩胡闹、视皇命于无物吗?!
符行衣的做法十分简单粗暴。
皇帝信不信这一番虚伪的效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逼着他对太子的容忍突破极限。
太子的错误有三处:私自搜查御用之物、带兵包围皇帝寝宫、轻视帝令阳奉阴违。
条条大路都直通阎王殿,抵赖不得。
太子大概料定他能在箱子里搜到火药,以此抵消所犯之错。
如此一来,既除去了符行衣,又欲扬先抑,让皇帝愈发信赖他。
看上去,的确是个不亏本的买卖。
前提是……符行衣没有骗林猛。
林猛以为这里面装的是火药,是用来炸掉金龙殿的。
但是实际上,铁箱里只装了普普通通的丹丸,根本没有半□□渣子。
魏家军接到的真正任务也不是炸皇宫,而是扮作活饵,诱敌深入。
因此,太子坚信无比的“救皇”之行,在符行衣看来全然是一场笑话。
皇帝痛苦咳嗽了几声,片刻后才道:
“身为大齐的太子,在宫墙之内捕风捉影,听信谣言,胡乱惹是生非。朕昔日教你的话,想必都被你给抛之脑后了。”
“儿臣不敢!”
太子连忙跪下,道:“儿臣只是为父皇的安危着想,绝无不敬之意!”
“微臣一片赤诚之心,不料竟被太子殿下这般误会……”
符行衣单膝跪地,颔首时细白的脖颈微微颤抖,犹如受惊的小兽。
在一众高挑壮硕的男人堆里,她的身量格外瘦弱矮小。
所以是个人就不会相信,她能做出“全都给老子活活炸死”的举动。
“陛下若不信,大可开箱验查,若有半点差池,微臣愿以死谢罪!”
符行衣故意装出一副不中用的可怜样,成为皇帝认定“女子只能乖乖被男人保护,掀不起任何风浪”的活典型,降低他的戒心。
果不其然,皇帝轻拧眉头,沉声道:
“符爱卿素来尽忠职守,是我大齐不可多得的将才,朕自会明察,不让你平白蒙冤。”
符行衣朗声道:“谢陛下!”
抬手示意她平身,皇帝看向太子,淡淡地道:
“此间诸多纷乱皆因你而起,若证实符爱卿实属无辜,朕必容不得你再胡闹。”
太子喉头一哽:“父皇……”
花公公迈着可笑的小碎步走到箱子前,费力掀起了箱盖,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才回话:
“禀陛下,箱子里装的都是您平日里服用的丹药,没见着有别的东西。”
太子瞳孔紧缩:“怎么可能?!”
符行衣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谢陛下还微臣清白。”
从始至终,皇帝未将自责不已的太子放在眼里,不管太子如何声泪俱下地恳求恕罪,只用力将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砸,厉声道:
“大皇子聂钧言行越矩,罔顾君臣之度,着废太子之位,迁出东宫!”
符行衣略有诧异地睁大了眼。
她的确想要坑太子一把,但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过头。
皇帝当真不知聂铮的计谋吗?
还是说他故意为之,早有了换太子的念头?
越想越手脚发凉,符行衣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不要多想,然后将目光投往太子。
太子跌坐在地,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煎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爹快死了,自己终于能上位,临了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