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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童年说不上极好,但是相对俗事缠身的成年却也值得怀念,圣上指在最后写下的字上,问她道:“瑟瑟认识这几个字吗?”

杨徽音点了点头,“一个是‘明弘’,一个是‘徽音’,是我的名字。”

她自己的名字需要很多笔,虽然很难,但她记得最熟的也是这两个字,因为常常要写,要说。

圣上很是赞许,他的手挪到了“明弘”二字上,轻声道:“这便是朕的名字了。”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听姐姐们读书时总说‘士不可以不强毅’,可是小时候母亲教我认字,我听她们都读……这个音的。”

世间之人避讳尊者,圣上的名字也不是什么人能提及的,因为要避天子的名字,所以大家才做睁眼瞎。

“那是因为瑟瑟更小的时候,朕还不是皇帝。”

圣上对这个说法不以为意,他虽然说过不必避讳,只是臣子们通常自觉在这上面注意,久而久之,就随他们去了。

他忽然添了些许感慨:“自从御极,也很久没有听人这样叫过朕。”

最初太后还常常会叫他“元柏”,中宗除此之外偶尔称他作十郎,后来太上皇传位于他,与母亲云游四海,享受山川壮丽之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亲昵地称呼过他了。

他瞧着杨徽音写下的口诀和诗句,拿出崔女傅所编书籍相应的批注,一一详解,教导她道:“崔女傅博学,午后的数术也不算难,你课上用功努力,晚间会有人安排你住宿之所。”

“圣人真的要我住在宫里吗?”杨徽音虽然对圣上生出依赖的心思,但忽然住到一个新的环境,也有些不舍旧家:“我不能再回家了么?”

“怎么不能?”圣上道:“学中一月里有两日休沐,方便学生归家共叙天伦。”

她是入宫读书,又不是入宫做宫人,当然可以回家。

杨徽音想明白这一点,忽然就又很高兴了:“那我每一天都可以见到圣人的,对不对?”

她能有机会回家,也有机会每日和圣上一道读书,再也没有比这更叫人快活的日子了。

圣上颔首:“朕从不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