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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朕不愿意叫瑟瑟生气,”圣上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心,“这一次便罚瑟瑟替朕料理头发,利息以后再讨。”

皇帝沐浴也是讲究的,若不是她执意要到内殿等着自己,他便披头散发出来了,然而遇上她,总得衣冠整洁些才好。

杨徽音枕在圣上胸口,圣上每每在她面前退让,总会说一句“下不为例”,但是这一回却没有,这样的事情想来圣上也绝不允许会有下一回。

圣上扬声吩咐内侍送了擦头发的巾帕温水与梳篦过来,她跪坐在圣上身前,要去取他束发的簪,却听见圣上当着内侍与她笑言。

“等大婚后为朕生一个皇子,这债便算是两清了。”

何有为低下头去,圣上今日心情直到遇见杨娘子与大理寺卿私会之前都是十分和畅的,如今杨娘子三言两语又哄得好,以后入内廷执掌,该如何伺候好这位皇后,内廷的女官内侍也该掂量一二了。

她刚在皇帝的近侍面前耍了威风,现在当着旁人倒不怯场,拿了刻字的木梳,不满撒娇道:“圣人怎么知道便只有一个,万一有别的,那郎君要如何答谢我?”

圣上倒也不生气,只是吩咐内侍们下去,由着她细细梳理服侍。

何有为做了手势,让内侍们一齐下去,他本来是该低头躬身而退,然而等踏出殿门之后,他借着取伞之机,稍稍逗留片刻,隔着映着折枝花卉的窗纸,内里昏黄灯烛下,一个纤弱的少女,正跪坐在男子身前,为他一下又一下梳理发丝,两人似乎还在低声细语地温存。

温馨而缱绻。

大约是嫌弃陛下身形的高大,打理起来必须跪直,很是吃力,她轻轻去按住圣上的肩,叫他不许过分挺直脊背,增大她的难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渐次磅礴起来,那一声惊雷,几乎将少女的惊呼都掩盖过去,殿外的昏暗黑云,愈发显得室内身影清晰。

她似乎是怕极了,承受不得这样的惊吓,双手在天子发后环住,跪坐也不如方才笔直,哀哀低泣不止,惹人怜爱。

虽然这令人称奇,杨娘子的娇气并不在这上面,明明她不是很怕打雷的人,但真假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何有为笑了一声,雨这样大,杨娘子今夜怕是走不得了。

底下的内侍却有些犹豫,请示内侍监道:“总管,夜里可要备些水?”

皇帝饮醉了酒尚且可以顾忌杨娘子年纪心性,勉强自持,大家心里已经有数,如今又有以杨氏女为妻之心,自然不会如宠幸宫人一般随意对待,帝后未成婚而有子更是天大的麻烦,就是寝在一处,圣上恐怕也不得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