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瞬,随后微微暗下去,是沈浩,深夜十二点过后,那群狐朋狗友个个精神。

陆辞按在他腰窝的手撤开,倒没有多想看那条消息,他很少能有持续的兴致,太过紧密的身体接触轻易就会让人觉得乏味。

姜照眠觉察到Alpha的想法,蹙着眉,在他怀里窝得更深,可怜中又带了点蛮不讲理的娇气,“先不理他好不好?”

陆辞没答他,语气平淡地让人下去,又开了一盏床头灯。

另一头大概有急事,见他不回,干脆打来电话。

手机焦躁地震动,姜照眠抿着唇坐在陆辞身边,被角搭在大腿,没挡严实。不甚明朗的暖黄光线朦朦地笼着他,棉料的领口几下折腾就被扯松,半个肩膀小而润,白得像瓷,又透着纸样的单薄,一件家居服垮成这样,穿了还不如不穿。

陆辞挂掉来电,拨冗看了眼信息。齐嘉昨天刚失恋,约他们去酒吧,沈浩一向咋唬,好几屏的对话框,仿佛天塌了等他去补。

离了善咸街半个月,他作息调整回来,懒得再陷旧日泥潭,手机关机,一条都没回。

Alpha的信息素压得极低,怀抱之外几乎闻不到,后颈没了安抚,一浪一浪地烧起来,姜照眠唇色发白,怔忡地闭了闭眼。他意识模糊,像阳光底下浮动的旧灰尘,轻飘断续,不上不下吊着。先前吃的遏制药物剂量远超正常值,现在骤然停了大半,他染上毒瘾,陆辞态度又时好时坏没个定数,由着人半死不活,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男生上身倾过去按灭了灯,那声‘咔嗒’的响动在姜照眠耳边炸起来,漆墨的黑像潮水上涌,重新裹了他回去。

姜照眠垂着脑袋,细嫩的手指虚握着他手腕,突然觉得无力,陆辞似乎天生就有快速抽离的能力,离开一个环境断掉几种联系。他想起对方英挺清隽的眉目,从前肯定也有人像他一样缠过他,或许只要长得好看,陆辞也是这样的不拒绝。

姜照眠被杂乱的念头逼到无所适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他喘了会气,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爪子,眼睛里水气氤氲,盛满了泪,要哭不哭的,“我好难过啊哥。”

他委屈得快要碎了,像行走在四面空荡的梦境,铺天盖地的雾,怎样都求不到生路。对方迟迟不说话,半晌,抽走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腺体反应比想象中剧烈,刺痛的电流窜过脑海,一霎的白,姜照眠呼吸猛地乱了,慌得指尖发颤。

Omega的无措无异于一针兴奋剂,陆辞舌尖抵了抵上颚,视线掠过他赤裸的肩颈,半眯着眼打量那张低垂的小脸。

屋外的雨又下起来,淅淅沥沥,一如半年前的宝州医院,那间肃穆的治疗室二十五个摄像头不分昼夜地工作,另一端是密切关注的几十双眼睛。看不见的丝线绑住手脚,倘若姜照眠知道真相,绝不会爱上舞台上被操控的木偶。

春节就在这两个星期,除了重高还死抓着学生不放,其他学校陆陆续续放了假,姜家总会觉察到端倪。他的身体糟得不能看,安抚的药和信息素都没有,如果不给一个较长效的临时标记,回去能熬二十四小时已经算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