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入无山 时玖远 3791 字 6个月前

吴山点点头:“知道。”

随后撇了眼谢云烟,谢云烟穿着一件简单的深红色旗袍式的贴身连衣裙,领口的金丝盘扣周整端正,偏偏裙摆处的叉子一直开到大腿,一坐下身便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白飞鱼还在跟吴山絮叨着警察昨天跟他问话的过程,谢云烟倒是不急不慢地点燃一根烟打断了他们:“能逃出去你们有的是机会闲聊,现在我们来说说正事。”

房间里瞬时间安静下来,吴山坐在书房的那张深红色木质沙发上,白飞鱼立在一边,他们同时把视线移向靠在软椅中的谢云烟身上。

她抬起烟放到唇边吸了一口,眼神在烟雾中透着些许迷离,声音倒是淡淡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昨天我头脑发热趟了这浑水,现在也脱不了干系了。”

“从这里离开后,不管我会不会被捕,不会连累你。”吴山平铺直叙地截断了话头。

谢云烟的嘴角挂上些许嘲弄:“那也得你能从这里走出去。”

一句话再次让屋里的气氛陷入沉寂。

谢云烟又抽了口烟,手腕搭在木质雕花扶手上,看着他们,道:“这个附近除了我们民宿之外,还有几户村民,这段时间肯定都是重点排查对象,杨队他们每年在山上抗洪,山势地形都了如指掌,到底在哪安插了人手和设备我们都不清楚,你们以为他们昨天离开后就会对这里放松戒备?”

吴山盯着她手指间燃烧的烟雾,眉峰聚拢说道:“所以你借着打扫的由头今天再次让那帮警察过来,就是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

谢云烟没说话,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直勾勾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时站在一旁的白飞鱼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还说今天怎么那帮警察又来了一整天,害得他都不敢多在外面逗留,原来这个谢老板在走一招险棋,那些警察怀疑这里,她便大大方方邀请他们过来,连理由都为他们找好了,过来帮忙收拾残局,看似是收拾,实际上白天楼下发生过什么,虽然他们没有参与,也能想到今天谢老板一天都经历了怎样的周旋和应付。

两个男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毕竟萍水相逢,这种事情说一声谢都显得份量太过于轻率。

谢云烟倒是不以为意地翘起了腿,扫向他们:“不用这样看我,我不是在帮你们,我刚才说了,虽然我也不想,但我得对自己头脑发热的行为买单,怎么说我也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担不起窝藏包庇罪。

现在不仅仅是我们三个人,还有楼下我两个手下也被拖累了,我得对他们负责,现在即使你想离开,在没有确定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我也不会给你轻易离开。”

吴山和白飞鱼对视了一眼,昨天这个女人在308的时候说过要帮他,但是现在很明显她改变主意了,目前没有把他供出去无非是因为不想连累自己和她的下属,一旦找到恰当的时机,难保她不会弃车保帅。

不过目前看来,倒是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紧接着,谢云烟弹了弹烟灰说道:“既然都在一条船上了,有些事情我们敞开来谈谈,警察为什么要追捕你?”

她说的是“你”显然是对着吴山说的,因为警方并不了解他们要找的通缉犯和白飞鱼在一起。

两人都没有说话,谢云烟抬起眼皮,视线直直扫了过去,落在吴山身上再次开了口:“我做事有我的原则,为非作歹的人我不帮。”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吴山犯的事触犯到她的原则,可能她接下来的打算会不一样。

这对吴山和白飞鱼来说是条没有选择的路,就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性。

于是白飞鱼直接告诉了她:“我们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出乎谢云烟的预料,其实她早在杨队那得知这个通缉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虽然她和这个吴山接触的时间相当短,但就刚才他那句不会连累她,她便可以断定这人的品行不坏,有可能是触碰到什么机密被追踪,但绝对没有料到答案是三个字“不知道。”

这倒是把谢云烟给逗乐了,不禁弯了下嘴角:“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这跋山涉水跟逃命似的?有这个功夫不如请个好点的律师。”

“没用的。”白飞鱼说这话时眼里有着死灰一样的暗沉。

谢云烟挑起了眉梢,白飞鱼看了她一眼,干脆说道:“他之前以涉嫌妨碍公共安全罪被逮捕,关了三个月那些人也没说清楚他到底哪里妨碍公共安全了,他一个高中物理老师,整天两点一线上下班,妨碍谁了?”

谢云烟的手指碾着烟嘴,神情突然凝滞了几秒,很快抓到几个关键问题:“你被关了三个月?没人告诉你为什么被关?”

吴山双手搭在膝盖上半弯着腰,此时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蹙眉摇了下头。

他掠了眼她手边的烟盒,谢云烟抬手将烟盒扔给他,他抽出一根烟又将烟盒扔给白飞鱼,两人先后点着烟,将烟盒扔回给谢云烟。

随后吴山便在烟雾迷漫中粗略讲述了他被抓的经过,他是封城人,三个多月前他刚上完课就有两个便衣来找他,让吴山随他们走一趟,吴山在看见对方的证件后,草草放下书就出了学校,结果刚上警车他就被铐了起来,他们没有将他带回附近派出所,车子直接开到封城郊区的看守所,把他单独关在一间四面无窗的黑屋里,还上了脚镣。

在这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来盘问他,主要就是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就连幼儿园在哪上的,交过什么女朋友都问得事无巨细,而且不停反复地问。

三个月后,他们突然放了他,让他回去准备衣服个人用品,一个礼拜后自己回去报道。

他思来想去,还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潜逃了。

几人同时抽烟,屋里烟雾袅绕,有些呛人,谢云烟起身走到窗边,窗外还在下雨,雨势没有下午那么大,但也不算小,她拉开窗户透了个缝隙散散烟,又走回软椅上,目光似有若无地停留在吴山的左臂上,那里有道不太明显的伤口,一半藏在短袖里,结的痂刚掉,看伤口的深度应该差不多有大半个月了。

她不禁问了句:“这三个月你在里面遭遇了什么?”

吴山眉峰微凛,面前的女人一下子抓住了问题关键,让他的心沉了下去,他并非刻意隐瞒在看守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过于屈辱,他难以启齿。

吴山狠狠嘬了口烟,额头两边的青筋崩了起来,寡淡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