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p>
“什么魔修”</p>
“你忘了么，韩二狗从屠山地宫里带回来的，先前大师姐回了一趟宗门，拿到了他金丹化成的结晶。”</p>
苏旭确实是忽然想到这事的，但她还不至于在所谓的紧要关头直接跑路。</p>
她好歹整理了仪容，才前往万翼天宫，轻轻松松飞到九重殿。</p>
“看看是谁来了”</p>
大殿里伫立着几道人影，他们似乎围着什么东西，正在低声交流。</p>
感应到灵压时，当中的蓝衣女子率先转身，抬起一只手“我还以为你早就乐不思蜀了。”</p>
苏旭很自然地和她击掌，仿佛她们当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事实上一刻钟前我还在思索为何每次都会弄伤别人。”</p>
莪山君愣了一下，旋即指着她笑出声来，“这问题问你自己吧。”</p>
周围的大妖们神情各异地看着她。</p>
危山君颇为意外地挑眉，满眼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p>
狂山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说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p>
望山君依旧笑眯眯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戏谑之意，“下回温柔些不就好了”</p>
桓山君一脸冷漠地摇了摇头。</p>
秖山君倒是拍拍她的肩膀，“小九应当不是那意思吧。”</p>
苏旭向他投去一个理解万岁的目光，“不是那回事王上定然明白我在说什么。”</p>
离火王倒是无所谓地点点头，很大方且坦然地答道“不过是在那会子控制灵力罢了，待会儿我讲给你。”</p>
大妖们没想到她还敢来这么一招祸水东引，顿时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p>
苏旭这才转动视线，望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事物。</p>
那是一块矗立在地面的巨大冰晶，内里层层冻结，厚重坚固无比，约么有两尺高度。</p>
冰晶里正中央是一道纤细的、仿佛凝固的黑色雾气。</p>
它正维持着被冰冻的最初姿态，半分动弹不得。</p>
苏旭皱眉看着，已经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p>
这和在手中攥着不太一样，当时她还用自己的灵力压制着这邪物，现在，虽然这黑雾被牢牢地冻住，却只是被束缚起来。</p>
“你有什么感觉”</p>
莪山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p>
苏旭沉吟一声，“它似乎依旧是清醒的，我的感觉就是，一旦这冰层融化，它会立刻活过来，毫不犹豫地袭击我们所有人。”</p>
她说着向桓山君投去一个歉然的目光，示意自己并非攻击他的冰灵力无用。</p>
后者先是一愣，接着白了她一眼，仿佛颇为不爽，因为她将</p>
他想得太过小肚鸡肠。</p>
苏旭不由看向站在冰晶另一边的人，“王上早就猜到那魔修会变成这个样子呃，或是会留下这种东西”</p>
“你以为这是什么”</p>
离火王不答反问道。</p>
苏旭微怔，接着重新打量起冰晶里的黑雾，那一丝雾气，宛如一片轻柔薄纱，当初扑面而来时却迅疾凌厉如闪电。</p>
先前曾猜测过，那魔修兴许是闇魔教徒，也就是噬魅的崇拜者。</p>
他们都想要变成雾魔。</p>
“这不会是那个魔修等等，难道他并非是死了，而是变成了魔族”</p>
“不错。”</p>
离火王赞许地颔首道，“先前你说起这人，我就想玄火教为何要囚禁他，他们若是想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事，必定也与他们的大计有关。”</p>
魔修还能有什么大计，无非是如何变成魔族，如何召唤他们的圣神临世。</p>
咦</p>
“玄火教其实已有多年，不曾有信徒真正达到洗练之境，也就是我们说的变成魔族。”</p>
莪山君摸着下巴道“这些年来他们偃旗息鼓，也有这缘故你看他们战力如何是否称得上一塌糊涂呢”</p>
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自然不是，当年慕容遥的师父张长老还被重伤，有个斩龙峰弟子还因此牺牲了。</p>
然而在这些大妖眼中，玄火教魔修的战斗力，在没有古魔降临、不召唤魔族的前提下，确实不够看的。</p>
“而他们去年却出来作恶了，红叶镇那惨案便是开始，韩芸娘或许是他们的目标，因为她和雾魔诞下了后裔”</p>
苏旭恍然大悟，甚至低声爆了粗口，“那个魔修说不定韩芸娘的事是他说出来的假如他们同为闇魔教徒，或者说他是否就是当年将韩芸娘拐走的人呢”</p>
韩曜的母亲少年时与人私奔，回来以后就疯了，而且还生下了一个魔族。</p>
通常来说，哪怕是雾魔，他们也不会热衷于欺骗少年少女的情感，再让他们生个孩子，因为这真的没必要。</p>
所以，她很可能是通过某种祭献仪式，或是那些魔门中奇奇怪怪的手段，与真正的魔族交合了。</p>
里界边缘。</p>
韩曜漫无目的地在荒原上行走。</p>
因为这地方没有昼夜之分，也不见日月星辰，故此无法判断时间。</p>
不同的地点和经历，会让人对时间的判断产生一些错觉。</p>
譬如被监禁在封闭囚室的人，独自置身于安静环境里，有时候他们可能认为自己已度过了几个时辰，但实则一刻钟都不到。</p>
韩曜倒是没有这种想法。</p>
因为他几乎忘却了时间的概念，他不再去思考自己究竟度过了多少时辰，亦或者多少日子，事实上随着他越发深入，他就越发没有了“思考”这种行为。</p>
他只是凭借着本能不断向前，不断吃掉任何一个他见到的魔族。</p>
这些魔族，生前都是妖或人，他们也都怀着零零散散的片段般的记忆，那些画面被灌注进他的脑海中，奇妙地被转化成了信息。</p>
然而，这些信息很难再引起他的反应。</p>
他只是被动地接受着，仿佛不断化作各种记忆中的主角。</p>
他经历过一场灾难家破人亡，经历过后院争斗痛失子女，也经历过被修士追杀，被挖走妖丹剥皮拆骨的疼痛，也经历过被关在笼中最后被卖给妖怪，被利爪撕裂肢体又被尖牙剜去皮肉的折磨。</p>
他浑浑噩噩地看并感受着这些死前的最后一幕。</p>
他能体会到那些灭顶的恐惧和绝望，也能体会到身躯四分五裂的痛苦。</p>
韩曜接受了许多记忆，有些是关于生前的过往，所以他甚至知道了一些妖族间的辛秘，然而大多数都是这些临死前的记忆时，让人的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的折磨。</p>
朦胧间，他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些想法。</p>
有什么事不对劲。</p>
对了，那些人明明是死在人族修士或是妖族手中，为何会变成魔族</p>
难道不是除了魔修之外，只有被魔瘴污染，或是被魔族杀死，才会发生那种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