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边有一支队伍急疾向城门,领先一人高呼:“官府办差,闲人避让!闲人避让!”
城门守将立刻带着人将其拦下,宗亲的车队得以放行,姜雍容掀开车帘的一角。
领头那人是文林。
听声音她就知道是他,然而她很难相信文林这样沉稳持重的人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硬闯城门。
城门守将抽出腰间的刀,一刀捅进了文林的胸膛。
周围的百姓纷纷惊呼,马车内的妇眷更是尖叫一声险些晕过去。
姜雍容死死咬出唇。
这位城门守将显然是已经得到了姜家的命令,这一切代表姜原已经厌倦了和文林的多年争斗,这一战他要给朝堂来一次大清洗。
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命令,守将才会放过这队无用的宗亲,去截文林。
君都能弑,何况是臣?!
姜雍容仿佛能看见父亲微微冷笑的面孔。
文林是三朝元老,身为帝师,位及人臣,他大约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名六品守城将当街捅刀。
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迅速染红了他花白的胡子。
他徒劳地伸出手,不知是想阻止那把刀,还是想抓住点什么,他的目光飘忽地、艰难地望向城门方向。
守城将大约以为他临死还想着离开,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刀柄用力一转。
文林口中鲜血狂喷,脸上的表情永远地定格住了。
姜雍容在马车中越来越远,文林的身影也在视野中越来越小,但文林最后的神情却像是牢牢地沾在了她的眼前——
文林,是笑着的。
最后一个、伴着鲜血的微笑,像是目送共同奋战的同袍踏上安全的彼岸,又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脱离危境逃出生天。
——他是来送她的!
姜雍容猛然间明白了过来,手紧紧地抓着车窗,要用力咬着牙,才能阻止自己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从小深受父亲的影响,文林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古板的道学先生、一个愚忠的保皇派、一个不知变通的老顽固。
哪怕是从北疆回来,将文林和赵成哲收为己用,她对他的印象也没有太大的改观。
是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