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仔离开后,姜安城其实更为忙碌, 因为姜原开始将姜家的事务交了一部分到他的手上。
朝中事务与姜家事务两份压下来, 除了吃饭睡觉, 姜安城的脑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桑伯特意送过几回补汤, 明里暗里拐弯抹角提醒他保重身体。但姜安城觉得,这样很好。
没有时间想, 便不会去想。
一直不想,终将遗忘。
这天晚上,桑伯又守在姜安城从宫中出来的路上, 送上一份盅炭火煨着的参汤。
事实上桑伯万万没想到茶不思饭不想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这半年来有花仔在,别院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桑伯忙这忙那, 既充实, 又幸福。而今人去院空, 桑伯整天闲得发霉, 实在不知道自己过去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姜安城起初让他不必送, 但没过几天桑伯又忍不住了, 且不敢多打扰,送了汤就走,并不敢耽误姜安城的时间。
姜安城叹了口气, 只得由他。
这次和往常一样,桑伯把装着汤盅的椿箱递进来,就打算退下去。
姜安城接过椿箱,却发现椿箱上有一样东西。
小小的一片,呈扇形,金黄色。
姜安城慢慢地拈起它。
是一片树叶。
银杏叶。
桑伯正在下车,车帘掀开的间隙里,外面黄叶飞舞,像是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风中翻飞。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秋夜,也是这样的风,漫天的黄叶纷飞中,一个女孩提着陌刀,杀到他的马车前。
刀光映着月光,雪亮。
而比这两者更明亮的,是她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