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齮虽然愤怒赵军的退让,但也没有过度的患得患失。为将者,军心为重。以五千伤亡阵斩超过一万两千魏军,这样的战绩也可谓一场大胜了!士卒们牺牲这么多,桓齮身为主将,自己若是还板着脸,军心该当如何?这个时候,秦军需要的鼓励、奖赏远过于鞭策!

县衙内,桓齮在带领手下的校尉、都尉们巡视了城防和伤兵营后就又走了回来。因为财帛的赏赐分发地很是及时,加上主将桓齮的亲自鼓励,秦军虽然被围,但士卒的士气还是可用的。桓齮其乐融融地勉励了上到五百主下到普通士卒的几句,带来的效果绝不容许忽视。明面上,桓齮对城外的韩、魏联军不值一哂,实际上却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诸位,赵军从城外射来一封书信,乃是其主将赵奢亲笔所写。信里解释了下午为何不能迟迟增援我军!诸位以为然否?”

话一说完,桓齮随手将一封信递交给身旁的副将,副将一目十行看过之后又传给身边的校尉,如此走了一圈。

少顷,副将抱拳开口说道:“末将以为,赵军所言非虚!一者蒲坂紧邻河西郡,乃三万赵军退路,赵军不大可能为了不增援我军而故意让蒲坂失守;二者,赵军在我军退入封陵的过程中也出力颇多,助战之心拳拳可见!”

“是啊!将军!虽然末将很不忿他们坏了我们的好事!但经此一说,末将也明白了他们的苦衷。眼下韩、魏联军亲密无间,我秦军还是不要和赵军置气!如何尽快地击退当前之敌,方为重中之重!”一名校尉进言道。

“然也!韩、魏联军将封陵三面围城,单留南门一门!其心昭然若揭!我大军虽有城墙的掩护,但城外敌军足有近九万之众,是我军的三倍多!若是敌军长期围困我军,我军粮草不继,封陵再如何坚固也守不住!”桓齮感慨地说了一句。

“将军权且放心!如今腊月寒冬!我们大军在城内生火取暖很是方便,又有房屋遮蔽严寒。城外却是冰天雪地,韩、魏联军攻城不易,战力大损!待其疲惫,派一精锐直捣中军,大事成矣!何况,我们还有近三万赵军游弋于城外,敌军势必要分心防备赵军可能的偷袭!敌军能拿出几分兵力来攻打我们,尚不得知,但末将以为,不多矣!”另一名校尉不疾不徐地分析道。

众人纷纷称善,桓齮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是夏秋季节,自是如此。但莫忘了,赵军当中,有一万是骑兵。每日的粮草用度绝对是一个可以拖垮后勤的数字!何况蒲坂城囤积了赵军的大部分粮草,赵军的粮草用度过不了多久就会极度紧张!到时候,三万赵军不得不背离战场,我们就成了彻底的孤军!”

桓齮的话语惹得众人低头深思,众人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现在的赵军可不是本土作战,补给粮草方便。三万赵军可谓是深入敌境,和秦军一样孤立无援!真若是粮草不继的话,赵军要么西渡河水进入河西,要么就食于野。可问题是,封陵周边的乡邑人口极少,大部分人口集中在了城邑。即使赵军肯抹开面子,四处强征粮草,怕也是杯水车薪。

“要不,向咸阳申请加派兵力或者粮草?”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桓齮很快否定了,甚至没有解释一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句话就表明了桓齮自己的立场。隔着宽阔的河水,粮草运输极为不易,增兵的话直接就显得自己极为无能。若是在秦王心中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热闹。

“要不,联络赵军尽快击溃韩、魏联军?只要在粮草不继前重创或者逼退了敌军,我们就算是胜利了!”又一个声音传来。

桓齮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作答。这个计划看起来不错,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敌军毕竟有九万之众多,自己一方却还不到六万,这个差距可不是简单的数字可以弥补过来的。只要韩国肯拼着伤亡拉自己和赵国下水,那绝对最有可能赢得希望的是韩、魏联军,而不是自己!当然,无论是哪一方获得胜利,所要付出的代价均是不菲。除非,除非韩军做做样子,想要一种微妙的平衡。或者简单地说,韩国并不在意风陵渡的归属,不在意封陵的归属,但似乎,面对着双方的第一次角力,谁也不肯落后别人半个身位!尤其是对新兴的强国——韩国来说,向盟友展示自己的国力的强大,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齐赵边境,高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