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考虑更多的是不要重蹈秦国的覆辙,不要在迅速剪灭六国后,很快分崩离析,被六国的余孽推翻。单单是施行仁政是不够的,延续了上百年的世家王族不会轻易接受失败,在韩国强盛的时候,他们蛰伏静观其变,一旦韩国生变,他们一定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

从后世的经验中,韩王了解到,每一个王朝在建立的伊始都恨不得将前朝的皇族余孽杀之一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高枕无忧。但王朝兴衰是不可改变的历史宿命,你杀光了一批,总有新的一批人冒出来。成王败寇就是这样出来的,而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像来不是布满了鲜花而是充斥着鲜血、牺牲。

韩王可不想自己像秦始皇一般,杀光六国的余孽,然后被治下的百姓揭竿而起推翻。从某种程度上说,秦国之所以二世而亡,正因为没有了六国的余孽捣乱。失去危机意识的秦二世贪图享乐,葬送了大秦数百年的基业。最终成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痞。

想到这里,韩王下了最后的决定,坚决地说道:“魏圉(念yu三声)(魏王的名字),寡人可以允诺你保全魏国的社稷,但有几个条件。第一、你必须去掉王位,降为侯,并向寡人的韩国称臣;第二、魏国大小只有百里之地,在这百里范围内,寡人绝不干涉,但你手下的兵马不可超过三千。第三,你死之后,下任魏侯必须来寡人的都城接受册封方能继位。”

魏王的神色顿时变得极其复杂,这几乎和灭亡魏国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魏国可以保全社稷,可以祭祀先祖。不过,若是让先祖知道魏国在自己手中变成这个惨样,他们怕是要从坟墓里跳出来和自己拼命吧!虽然早就清楚,韩国绝不会留给魏国一郡之地,绝不会给魏国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从韩王口中说出来,魏王还是失落到极点。

答应了这个条件,魏国就会从和韩国平起平坐的地位一下子变成韩国的附庸,区区百里之地,又能给韩国添什么麻烦?!充其量就是好听些,但魏王感觉,这更多是的一种讽刺!以后,谁和韩国为难,韩国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指着自己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和韩国作对的下场!而自己,还要配合得点头称是。

更可恶的是,魏王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韩王并不是找自己商量,而是通知自己。自己同意自然好说,不同意的话,直接拿自己作为要挟或者拿自己的首级,攻克东郡、砀郡。

“臣遵命!但请王上罢兵。”魏王服了软。

韩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魏王说道:“既然如此,那还请魏侯先行退下,明日,还要劳烦魏侯说服大梁投降!否则,寡人只能是水淹大梁了!”

魏王这次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这一夜,许多人碾转反侧。韩军这边是兴奋,魏王这边是失落,裨将军韩勇这边是挣扎。在看到渡口被袭后,韩勇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碎了!毫无疑问,魏王已经落到韩军手上了。明日,难以想象!

翌日,隆隆的战鼓打破了平静,北门外,十万韩军精锐踩着鼓点,全员出动,每个人的神色肃穆异常,刀枪剑戟,闪着寒光。铺天盖地的杀气让空气的氛围弥漫着紧张之意!韩军的反常引起了魏军足够的重视。执掌大梁城防的高官勋贵系数登上了城头,不安地望着不远处的韩军。魏军料到了韩军会在今日猛攻,但却没料到,韩军一次性出动十万以上的大军。这个架势,摆明了不克大梁绝不收兵回营的节奏。

只是,不同于以往,韩军在距离大梁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就停下了脚步。一个魏国高官勋贵再也熟悉不过的人——魏王竟然在几名韩军精锐的“护送”下,往前前进了几十步。

魏王面无表情地朗声说道:“寡人乃魏国国君,中大夫颜恩何在?宗正魏卿何在?”

城头上的高官勋贵在魏王出面的那一刻全都惊呆了,魏王明明从密道逃走了,怎么转眼却成了韩国的俘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魏王出声说话,魏国群臣们都要怀疑是不是韩国找了一个和魏王很像的人假扮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