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可寡人手下的士卒也不过八万,这还是把蓝田的两万大军算进去!白起当初也不过是五万大军啊!”
“白起当初是泛舟顺流而下,我们楚国一时不察,没有调集足够的舟师,才被白起有机可乘!蓝田战报已经说了,韩军此次大部分是骑步兵,舟师不过百余艘,即使全部用来运士卒,人数最多也不过万人。而且,依臣之见,韩国的舟师也就数千人,更多的是运送粮草!此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巴蜀方向有扞关的两万大军作为阻拦,足以保证郢都以西无碍!韩国即便想从巴蜀方向伐我楚国,也将受阻于扞关城下!王上何不将夷陵的一万驻军调入郢都,如此,郢都可用之兵有四万。四万大军,三万驰援蓝田,不求胜,但求拖延时间,迟滞韩军的速度;一万随王上坐镇郢都,从九江乃至淮泗调集大军驰援郢都。”芈梁提出了自己应对此次危机的设想。
楚王眉头拧了起来,心里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和可能,此时三闾大夫昭文站了出来,出言反对道:“令尹所言,臣不敢苟同。韩军虽不过五万之众,但这些年韩国屡战屡胜,未尝一败,反观我军,胜算殊是不大。眼下蓝田已经成为孤城,没人知道城中的情形如何,若是蓝田守军已经胆寒或者伤亡惨重,这三万大军即使赶到蓝田又能支撑多久?一旦韩军冲破防线,蓝田到郢都的两百里之地无险可守,仅仅凭借一万大军,郢都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那三闾大夫的意思是?”楚王连忙问道,自己最担心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景阳将军远在淮泗,安平侯项承又在九江征讨东越国,郢都已经没有良将,这三万楚军一旦羊入虎口,郢都的大军就只剩下一万,这个数字实在太少了啊!
昭文深深作揖,胸有成竹地说道:“以臣之见,莫不如紧闭郢都四门,以防韩国细作入城探听我军虚实,此其一也!其二、向九江郡的安平侯求援,令他分兵以为先援,九江距离郢都千里,以八百里加急报之,安平侯的援军最快只需二十余日就可抵达。再令景阳将军分兵,一部急攻汝南,一部回师郢都,令韩国东西不能兼顾,此其二也!其三、向临淄处求援,明确告诉齐国,如今韩国攻打我们楚国甚急,齐国的二十万大军迟迟不敢进攻,已经令楚国难以支撑。齐国若是不发兵伐韩,楚国情愿向韩国割地祈降,再联合韩国攻打齐国以弥补损失!”
楚王顿时面露喜色,兴奋地说道:“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啊!”
韩国之所以敢分出五万大军攻打楚国,不就是因为齐国的二十万大军只会虚张声势,不敢和韩国真刀实枪地鏖战吗?!干脆和齐国挑明了这一点,逼迫齐国出兵。一旦齐国真心出力,韩国除了退兵绝对没有更好的办法!
群臣听后也是恍然大悟,议论纷纷,毫无疑问,这个主意更加符合实际。真要是派出三万大军驰援蓝田,胜负难料,这是拿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来做赌博,一旦赌输了,郢都就会被韩国大军团团包围。到那时,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割地求和,很有可能,自己的封地就在被割让的土地中。甚至,更糟糕的是,自己这些人会跟楚王一道成为韩国的俘虏。对于韩国的新法,大臣们可是铭记于心,一旦成为韩国的臣子,可不会像如今这般可以作威作福,以后,就连名下的土地和奴仆都要被限制,这样的结局是楚国贵族们万般不愿意接受的。
芈梁眼见大殿的形势马上就要急转,忍不住求助似的望向左徒黄歇,三闾大夫昭文所说的,自己当然想过,但这样一来,耗时必然持久!如果不增援蓝田的话,仅仅凭借郢都,郢都又能支持多久呢?!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芈梁很担心,如果不派遣援军的话,蓝田坚持不了多久,到时,郢都免不了一番战火。待韩军看清了楚国的虚实,到时就危险了!
“敢问三闾大夫,从蓝田到郢都的两百里之地无险可守,若是将三万大军全都系数调入城内,坐任蓝田陷落,此谁之罪?”黄歇出言道。
“蓝田军民为王上牺牲,乃是他们的福分!以臣来看,蓝田有两万大军,足以抵挡一段时间!”昭文避重就轻道。
黄歇微微一笑,道:“一段时间?臣倒是不知,这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郢都如今有三万大军,蓝田有两万,此两处,可谓互为犄角,蓝田失守,郢都也不能独存!且有兵不救,岂不是陷王上于不仁不义之地?”
第三十章 计定
三闾大夫连连摇头,道:“王上乃万乘之躯,轻易不可犯险!若是派遣大军驰援蓝田,造成郢都空虚,为韩军所趁,方才是置王上于不仁不义之地!蓝田之危,已经不可破解!左徒当知,楚军虽勇,郢都却无良将!故守城游刃有余,野战却力所不逮!派遣三万大军出城与韩军鏖战,臣唯恐是救援不成,反被韩军所困!这个责任,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