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黄歇发现自己想多了!五里外的蓝田城头上,楚国的大旗依然还在!同时映入黄歇眼帘的是正在集结准备攻城的韩军。黄歇这才意识到,韩军的主将的意图。

“下马威嘛!倒也适宜!”黄歇暗暗嘀咕道。

韩腾把黄歇眼角闪过的一抹惊喜全都看在眼里,不过,却没有更多的表示。一身戎装的韩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楚国重臣,在众多的楚国臣子当中,黄歇也算得上是一个异类,因为像左徒这样的高官长期被三大贵族把持着,黄歇从一个小贵族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很不容易!

黄歇本来想等韩腾先开口说话,毕竟,自己代表的是楚国,是楚王,而对方不过是一名从来没听过的校尉,即使能够带领五万大军入侵楚国的校尉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但就地位而言,黄歇有太多的理由有足够的优越感!不过,等了老半天,也未见韩腾开口,倒是韩腾脸上的戏谑之意越来越浓,黄歇不得不先自报家门!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既然自己是代表楚国来求和的,姿态只能放低一些!不过,黄歇也确定,对方绝对不好应付!

“楚国使者、左徒黄歇代楚王向韩王问好!”黄歇斟酌着语气,说道。

这句话说得无可挑剔,虽然黄歇微微作了一揖施礼,但口中说得清楚,是代表楚王向韩王而不是自己向对方!

韩腾故意点了点头,却不还礼,而是瞟了眼尚未集结完毕的韩军方阵,平淡至极地说道:“不知贵使来我营寨有何指教?”

黄歇暗自恼恨对方的无礼,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回应道:“韩、楚素来友善,前些日子,楚王听信小人谗言,发兵攻打贵国,如今小人伏诛,楚国愿意与贵国重修旧好!希望贵国可以从蓝田北撤,我们楚国也会退兵到淮水南岸!”

韩腾听后暗自讽刺,如果没有东越国的骚扰,没有自己这一支偏师威胁郢都,怕是对方口中所谓的小人永远不会伏诛吧!且不论对方是不是诚心诚意,哪怕对方真的有心求和,也万不该像小孩子吵架一般,一两句话就言和,除非楚国上下都以为,韩国如今是软柿子,自己不攻打韩国已经可以让韩国感恩戴德!

“哦?如此说来,贵国集结二十五万大军攻打我们韩国的汝南郡一事就算是揭过去了?”韩腾无悲无喜地说道,丝毫没有露出片刻的惊喜之色。

黄歇也不惊讶,反而觉得都在情理当中!毕竟,真论起来,楚国得罪韩国在先,设身处地地想,自己是韩国一方的话,也会对自己的这个罢兵的条件大为不满。但如今是谈判,谈判的话就不能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线抛出去,即便在一开始,自己一方就是打着缓兵之计,但即使如此,也要拿出“诚意”,否则,就没办法取信于韩国!

“呵呵,将军,本官以为,在这种时候,各自罢兵对双方都有好处!韩国虽强,但如果有二十万楚军在淮泗掣肘的话,贵国也不好受吧!”黄歇好心好意地劝道。

韩腾点了点头,戏谑道:“别的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如今贵国也不好受吧!”

黄歇长叹了口气,感慨道:“将军可曾听说鹬蚌的故事?”

韩腾不语,黄歇自顾自地说道:“去年,本官渡江水(长江)北上的时候,看到有趣的一幕。当时天晴,一只蚌张开壳晒太阳,一只鹬欲要啄其肉,却被蚌壳夹住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如今,韩、楚皆为大国,相持日久,恐齐国为渔父也!且秦、赵虎视眈眈,与贵国相持于河东、河内,为韩国计,本官以为,将军当向韩王献计矣!”

韩腾神色开始严肃起来,道:“敢问使者,韩国待楚国厚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