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坐!”澹台绮鸿不喜欢她的任何一个哥哥对她生分,连忙招呼他进来,邀他坐下,道:“我帮你倒杯茶。”
澹台傲劂道:“不必了,我只是来问你些事。”
澹台绮鸿忙坐下:“什么事儿?”
澹台傲劂担忧道:“自东海回来,阿琢每夜梦魇。”
那日曲栩琢被茵蜞从鳐推下,离黄泉只差一步之遥。别说当事人,就连澹台绮鸿这个旁观者偶尔想一想都发怵。
澹台绮鸿一手撑头,一手敲击桌板,戏谑地分析道:“每夜梦魇啊!她定然日夜缠着你吧,你应该高兴啊!一个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想见想缠的就是最重要最信任的人,这说明她在心里给你留了位置。”
他的确喜欢阿琢缠他,缠多久怎么缠都好,但这些甜头若是用阿琢的精神不振无精打采为代价,不如不要,澹台傲劂如实道:“我高兴是一回事儿,可她惊慌忧虑,日夜不眠,她的身体消受不了。”
澹台绮鸿困惑道:“所以我能帮你什么?我并不擅长岐黄之术。”
澹台傲劂道:“你下次何时前往东海?我与阿琢依然同你一起去。”
澹台绮鸿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要做什么?。”
澹台傲劂做了一个掐的动作。一株杂草被连根拔起,弹出去的墨紫色火焰将其燃烧殆尽。
这火烧的不是草,是人!澹台绮鸿抖了一抖,她明白三哥的意思,也清楚地记着:东海虚无葬处,三哥为了曲栩琢,毫无顾忌地命令缚辰刺向茵蜞。
澹台绮鸿抿了一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三哥,其实……很多事儿不必做得太绝,而且茵蜞也被你刺了一剑,应该……已经知道错了。”
澹台傲劂的目光如淬毒的利刃,怒道:“知道错了又如何?!”
他的手握成拳,声音渐渐颤抖:“那个人企图将阿琢推下虚无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果我没有及时施法,阿琢就要……就要……”
“我看惊慌的不只是曲神女,你比她慌。”澹台绮鸿觉得她用惊慌来形容澹台傲劂已经是客气的了,他这样明明就是疯魔癫狂。
她一直不信爱情这种东西,来世一千年,她看到太多把心奉出却被辜负至心灰意冷的人,也见到太多两情相悦却因世俗压力不得不一别两宽的情况。而三哥却爱到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地步,爱到即使与世俗观念对立也要袒护爱人的地步。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
重情之人寥寥无几,更何况此人是自己的同胞哥哥,澹台绮鸿决定帮他一把,道:“好,且等外祖父何时唤我们回去,不过以我多年前往东海的经验,最好不要期待他唤我们回去,因为每次回去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澹台傲劂站起身,平静道:“不打扰了。”言毕离去。
澹台绮鸿收住脸上的笑,忙跑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将拂情酒找出来,前段时间找步离姐讨了一瓶拂情酒,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不管怎样,茵蜞毕竟是自己的表妹,实在不忍她就这样丢了性命。
如果给茵蜞灌一瓶拂情酒,忘了情,从而不会对他们有威胁。这样,三哥会不会留茵蜞一命?
赶到东海,正遇上在珊瑚丛里看书的茵蜞。
澹台绮鸿笑道:“表妹真是勤奋刻苦!”
茵蜞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澹台绮鸿掏出拂情酒,拔去瓶口的塞子,道:“那日走得匆忙,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此酒是圣物,你快试试。放心,这酒味甘甜,即便是不会喝也不会醉的,关键在品味儿。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多带一些。”
茵蜞接过酒,道:“多谢姐姐。”轻抬手臂,长袖遮住脸,一会儿便将空玉瓶递到澹台绮鸿眼前,笑道:“这酒真是甘甜。”
澹台绮鸿心下嘲讽,拂情酒苦涩而非甘甜,凡是喝过拂情酒的人,不管有没有动情,不到一秒便会晕过去,可这茵蜞不但没晕,反倒清醒得很。
澹台绮鸿偷偷瞄向她衣袖里的大片酒渍,很显然,茵蜞以为她有阴谋,把酒偷偷倒进衣袖里,半点都没喝。
既然有这样的防备之心,也不需要自己为她操心了。不过面子给足了,总归要客气客气。澹台绮鸿道:“那日,是我们莽撞了,惊了东海,也伤了你。”
茵蜞笑道:“都过去了,茵蜞早已不计较,姐姐也莫要放在心上。”
客气两句竟还真把错归咎到他们身上,怕是忘了祸端由谁引起!即便澹台绮鸿在心里反驳千万次,也只能客气地说:“哪日表妹得空,便来魔族坐坐,我亲自招待你,算是补偿对你的歉疚。”
茵蜞面露难色,道:“母亲不让我离开东海,说海外险恶。姐姐的邀请,茵蜞怕是要拒绝了。”
澹台绮鸿感觉被泼了一脸冷水,道:“没事,长辈难违。时辰不早了,我该回魔族了,表妹也不要太刻苦,注意身体。”言毕,唤出八凌镜离去。
隐约听到背后有一声不屑道:“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谁要在此陪你做戏?!”
澹台绮鸿冷笑,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既然她非要自寻死路,自己就大发慈悲地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