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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探过三危身体状况的喻易知道,此时的三危,已经神志不清了,如今他还能睁着眼睛,大概只是最后的求生意志在支撑着他。

喻易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三危,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三危的额头。额下的温度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倒像是一块坚冰。

冷得就连他也跟着面部僵冷。

喻易压下眼睑,加紧驱动着内力,升高面前人的体温,嘴上扯出故作轻快的笑意,威胁道:“你这家伙,赶紧好起来吧。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敢保证,堂堂e岛岛主,却爱吃甜食的事情,可就要暴露在整个高次宇宙了啊。”

三危神色宁静地望着喻易,明明意识模糊,却像是在耐着性子聆听。

“你别不信啊,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喻易挑眉,又加了一句以增添自己言语的可信度。

来自三危额头的冰冷的温度,让他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他原本还暗自腹诽,三危这张万年神色寡淡冰冷的脸简直跟棺材板似的,现在倒是觉得,要是三危的病能好,棺材脸不棺材脸,又有什么关系?

在内力不懈的升温下,额下总算能感到一丝温度,喻易也没有多说,只默默松开了一只手,又扣紧了另一只手,拉着三危的一只手臂,转身向水面游过去。

因着水下漩涡的吸力,在喻易抵达三危身前的这段时间里,二人下潜的深度已有几十米,再加上海水不俗的阻力,喻易的游动速度快不了多少。而此时不是陆上,他也难以凭借土遁迅速短距离移动,只能靠游。

直到转过头,喻易才敛起面上本就难以为继的笑。

他并不能亲生感知,三危眼下正在经历的痛苦到底到达了何种程度,但通过三危持续性破碎又修复的五脏,以及初见时三危好像只是随口一提的“老毛病”,他大概明白,这样的病痛,已经折磨了三危很久。

如此非人能承受的病痛下,三危也活到了现在,那么,那些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喻易的脑海中闪过无数车祸现场的破碎的尸体、病房分明虚脱却死死攥着呼吸机的手、顺着利器流淌而下的鲜血……还有他在死亡面前,似被注定的无数次迟到、错过与缺席。

他将三危的手扣得更紧,背负着两个人的重量,朝着海面那个模糊的白色光圈,逆流而上。

他想,是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