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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汉广没有立刻回答,他背着手转过身,抬头去看案后的挂字。看着白纸上那硕大的“义”,他放轻了声音道:“之前你还小,有些事,是我没有教好你。”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这人啊,若是看得宽了,就需要无知了。因为有时候,无知才是规矩,才是王法。”

“无知是规矩是王法?真是——”纪河清攥紧了拳头,嗤笑一声,“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果真如此,这粉饰太平的规矩,这迫害生民的王法,又算什么规矩,算什么王法?”

“我告诉您,无知永远不会成为规矩与王法。它只不过是,愚钝懦弱之人不敢直面真相的借口!”

纪汉广再次沉默了。

“您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心中有愧,无话可说了吗?”纪河清漠然逼问。

“你说他们何辜?”纪汉广安静地看着那个“义”,看着那个纯粹的、沉重的、锋芒毕露的‘义’,半晌,闭上了眼睛,“好,我今天就告诉你。”

“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们才是执棋之人,不是执棋之人却想在棋盘上自主——”纪汉广顿了顿,睁开了眼睛,缓缓转过身。

他的声音钝而有力:“这就是辜。”

话音落下之时,纪汉广的目光有如收拢了天地黄昏,一瞬间变得无比高大遥远,遥远得似乎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庙堂上的人。

他没有像纪河清这般持着剑,却更像是持了剑的人:“如果我们的生需以他们的死为代价,不管他们有没有灵智是哭还是笑,他们活着,就是罪无可赦!”

一时间,空气变得无比沉重。沉重得恍若庙堂里天地众圣的眼都落在了这窄小的居室里,沉重得连一呼一吸,都寸步难行。

纪河清的手上青筋凸起,他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惨笑出了声:“世人都道你纪汉广斩穷奇,下边疆,为民疏奏,乃真君子。”

“原来哈哈哈哈,原、来、您、也、是、一、样、的、啊。”他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笑完了,他一点点直起腰,满面寒肃道:“匹夫本无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