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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下,三危神情冷峻,并不因眼前的千军万马,耳边的声音而动容。他很少为这世上的人事动容,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事。

耳边的歌谣带上了惑人的色彩,铁骑踏沙的声音在变奏中急促、肆意。三危微微低头,从眼前的虚空中抽出了一把唐刀,拇指扣上刀柄。他听着刀身与刀鞘交流的沉稳嗡鸣,看着银色的弧光划过静水般的刀面。

奔赴战场,他并不需要看太多,听太多,只需注视着他的刀,就足矣。

三危握紧了刀柄,抬眸目视前方。迷幻的蓝色风沙拂过他耳边的黑色碎发,纯黑的衣袍将他肤色衬得更为苍白。他抿着唇,目光沉静,周身竟没有一丝杀意。在广阔的战场上,他看起来甚至有几分脆弱。

远处的高台上,音乐家终于停止了歌唱,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天穹从斑斓一片变成了极为阴郁浑浊的红紫色。

下一瞬,将整个战场包围的玻璃穹顶传来清脆的响声,完整的天穹破碎成无数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尖锐碎块,像破碎的地狱一般,坠向人间的大地。

也是在这一瞬间,三危消失在了原地。

前方,一道黑色的血线倏忽出现在了军阵上,从起点的高台到终点的傀儡士兵。血线出现的三秒之后,整片大军就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其中自然也包括最前方高台上的音乐家。

三危出现在傀儡大军之后,缓缓将刀收鞘。刀鞘与刀柄严丝合缝之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地开裂声。无数根地刺拔地而起,整个军阵人仰马翻。

三危在漫天扬起的风沙中转过身,眼前,失去了音乐家操纵,也失去了原有秩序的傀儡们正在挣扎中崩解成无。天空之上坠落的碎块也随之消失。

只有最前方的高台上,音乐家还诡异地维持着站姿,面无表情地唱着旋律凄切的歌:

「军队听令冲锋,教徒应声前行」

「将无中生有的刁恶绳之以法」

「将凭空捏造的罪名押上法庭」

「幻想三曲腿的怪兽双耳失聪」

「啃噬善恶树的异端双目失明」

「别着肩章绶带,人人都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