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德妃将一盒蜜饯打开,要毓溪挑一块,语气很平常地说:“密贵人清清白白的人,与太子从无瓜葛,但这回只封了和嫔,没封密贵人,外头闲言碎语多,毕竟密贵人为皇上生了小阿哥,和嫔尚无所出。”
毓溪点头:“是,外头议论过一阵子。”
德妃道:“和嫔平步青云,是瓜尔佳氏的家世好,有没有孩子还是其次,皇上也盼着和嫔能辅佐贵妃娘娘,共同料理后宫之事。”
“那额娘您呢?”
“其实这么多年,额娘有权但无名,六宫的事我虽都管,可四妃之中我尚居次位,宫里的事,本不该我做主,直到如今贵妃娘娘代掌凤印,后宫才有了体统。”
这话叫毓溪听来,很不是滋味。
孝懿皇后在世时,六宫的事额娘就没少操心,再往前,甚至一面伺候太皇太后,一面帮着打理。
可是那么多年,功劳苦劳堆得比山还高,额娘在四妃之中尚不能居首位,里里外外费了那么多心血,皇阿玛还是把贵妃之尊给了佟家。
“傻孩子,你替额娘不甘心了?”
“是……您辛苦大半辈子,像是为他人做嫁衣。”德妃笑道:“我若封贵妃、掌凤印,那朝廷可就热闹了,明珠、索额图之辈,早八百年就该对付胤禛,乃至于没有你们的姻缘,乃至于额娘活不到今日。”
毓溪心头一紧,严肃地坐端正:“额娘,是我糊涂了。”
德妃道:“其实道理你都明白,不过是一时替我气愤罢了,你不糊涂,你和胤禛都不糊涂。”
毓溪冷静下来,说道:“因此密贵人有小阿哥,但她只能是密贵人,和嫔娘娘没有子嗣,皇阿玛反而能毫无顾虑的晋封她。”
“你看看,不是很明白吗?”
“额娘,您不委屈吗?”
德妃亲自给儿媳妇挑了块好吃的蜜饯,笑道:“虽然这永和宫关起门来,才是额娘的家,可我到底身在紫禁城,恩恩怨怨、人情世故都免不了。忙碌那些事,为了皇上,也为了我自己,是我自己想把日子过舒坦,不与他人相干。至于名啊利啊,不过是后世之人茶余饭后的闲话,我操那份心做什么。”
毓溪连连点头:“不敢和额娘比,但这些年我与李氏、宋氏还算和睦,媳妇所求的,也是自己过得舒坦,不然成日刻薄刁难,将戾气摆在脸上,只落得和自己过不去。”
德妃道:“那可不,也不看看咱们四福晋是谁的儿媳妇。”
毓溪娇然笑道:“额娘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您自己。”
话到这份上,毓溪不敢再多问密贵人的事,毕竟婆媳之间早就因此有过默契,她得守着分寸。
然而相关的人,却主动找上门,应了五妹妹的话,太子妃知道了自己的奴才被她们姑嫂撞见,这会儿就派人来相邀,想和四福晋一同去洒扫慈宁宫。
德妃应允了,派人禀告过太后,就命绿珠和紫玉一同跟着,并叮嘱毓溪不可在慈宁宫停留太久,午膳回永和宫来用。
“额娘去哪儿?”
“我也要去……”
出门时,念佟和弘晖追来,想要跟着一起走,毓溪耐心地哄道:“哪个乖乖陪阿奶和姑姑玩,吃了晌午饭,十三叔和十四叔就带他们去射箭骑马,你们想不想去?”
“想!”
“十三叔和十四叔怎么还不来?”
几句话,把小家伙们稳住了,毓溪不敢让太子妃久等,带上宫女就来赴约,果然太子妃早已等在东宫外,见了她,便是亲切和气的笑容。
“二嫂嫂吉祥。”“天气暖和了,慈宁宫花园里的积雪早已开化,咱们去瞧瞧,奴才们打理得可周到。”
“是。”
妯娌二人并肩往慈宁宫去,前前后后十数个太监宫女,阵仗不小,可毓溪明白,越是这样大方张扬,她们之间才能说些外人听不得的话。
自然,关于密贵人的秘密,毓溪和温宪之间早已有了猜测,并都认定了那份猜想,多半就是真的。
可这些话,谁也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