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敢要

“身为我亲自任命的医疗部部长,你竟然不知道治疗工具在哪里吗?这算不算玩忽职守?”太宰治依旧在笑着,语气却变得莫名正经且严肃,“告诉我你要的工具在哪里?高桥部长。”

太宰治强硬的语气成功获得卓幸的注意力,他忽然明白,太宰治在故意折腾自己。

如果同样的戏码上演在早些年,那时卓幸恋爱攻略的经验还不够,再加之扮演的角色高桥幸是这样一个攻击性极强的人的话,卓幸可能真的会当场甩手走人,和太宰治翻脸。

然而现在卓幸对于这种想爱又不敢的心态太熟悉。

这就像个想吃糖却又不敢要的变扭小孩,偏偏把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不直说,表面上却又做出最讨人厌的行为来惹怒家长。其实说到底只是想要关注和爱。

太宰治在爱上是个极度匮乏的可怜人。生长于黑暗泥沼,恐怕根本没见过什么是爱。

卓幸偏偏又是个在爱上极度富裕的人。只要太宰治敢要,卓幸就敢给。可问题在于,太宰治他……敢接吗?

太宰治沉重的语声落地,卓幸没有接话。医疗室中的沉寂使得空气都要凝固。

卓幸琥珀色的眼瞳直对太宰治。那清明又犀利的凝视像是尖矛,单枪匹马穿透太宰治地一道又一道厚重心房。

太宰治的瞳孔微颤,他似乎在卓幸沉默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回避,却没想,犀利的矛头却在心间落地成了一句顺和的回应:“我记得,急救箱在我们左手边的第三个储藏柜里。”

宛如一滴甘露沁入干涸的大地,却掀起太宰治胸中前所未有的情绪海啸。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情绪是什么,陌生到让他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他的情绪。

这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使得他心悸?又究竟是什么,点燃了他压抑的渴望?

太宰治在情绪的浪潮中懵懂。有生以来,他总是认为这世界上只存在:攻击、掠取、欺骗、罪恶和惩罚。

卓幸一声不吭地从他眼皮离开那么久,他很生气。他觉得卓幸有罪,所以他想要惩罚。

可他又明白自己其实不那么想惩罚他,就只是……难受。他的心在难受。他不明白这种要和不要的感觉是什么,就只是,很难受。

他知道高桥幸知道他在难受什么。他向自己投来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知道。他不觉得自己有罪,也有能力挣脱惩罚,但他却留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不认为自己有罪且有能力的人要顺从他的惩罚和控制?

为什么?

太宰治赖以生存的首领法则似乎在这轻轻的一句话中崩塌。如果高桥幸的顺从不来自屈服强权以及罪与罚,那他为什么又要留在自己的掌控下?

卓幸的顺从反倒向是嘹亮的号角,在太宰治耳边无情吹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个男人。

久违的愤怒又一次席卷太宰治的理智。这位总是爱穿黑风衣的优雅首领,动作少有地暴躁且幼稚起来。

他大踏步地走去右手边第三个储藏柜,粗暴的扯开柜门,任由铁门撞在铁柜上,发出咚咚地巨响。

握着卓幸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反倒越握越紧。隐约能听到在太宰治紧攥的手中微弱的软骨错位声。

右手边第三个储藏柜里没有急救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