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也不好去向蒋玉菡要回喜人的松花汗巾,唯有讨好地笑道∶“那条没有了,我改日再赔你一条。”

袭人又叹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今日出门,又不知道和什么人胡混去了,你好歹该心里多几成算计。”

宝玉连连点头。

然而袭人看他样子,也知道他并没有真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当下不再多说,只下了矮榻,扭身去和其他小丫头说笑。

只是她心中愁绪,怎般都散不掉。

她早早将宝玉当做可托付终身之人,甚至还一度为了宝玉,和自己父兄争吵,拒绝了父兄将自己赎身出去,又借着自己也许会离开,胁迫过宝玉要上进读书。

宝玉却一如既往,每每被逼得紧了,略用功几分,偏只要是在家里用功,她稍不看紧些,又有其他小丫头要来打扰宝玉。

若她时刻跟在宝玉身边,却又是宝玉不时拉着她玩笑,就不肯安心学习。

若让宝玉在外读书,外面更有诸多世家公子邀约宝玉,另有些闲散游荡之人,也来找宝玉玩,同样读不得书。

以前也罢了,袭人也如其他人般,可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宝玉年幼,方淘气几分。

只恨如今就连贾兰都大有长进了,宝玉这当叔叔的比不得佷儿,也不以为耻,行事一如既往,袭人就有些怀疑,不知自己过去选择是对是错。

这等事,困扰不了袭人多长时间。

她拒绝了被赎身,就已不打算再从宝玉身边离开。

哪怕觉得宝玉有诸多不符合传统之道的地方,也只准备慢慢引导宝玉。

况且次日就是宝玉生辰,她更不愿在这期间与宝玉争吵。

便是夜里宝玉趁着她睡着了,又悄悄将那条大红汗巾系在她腰间,她也没再去找宝玉,只将这汗巾收在自己箱子里,就又替宝玉准备着生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