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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便是在河南西峡县伏牛山。丐帮向在北方称霸,现下河南全境虽尽在元军势力范围之内,但丐帮仍不愿屈尊南移,想是这丐帮的声威虽远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脸面上的问题仍是半分也放不下的。

到了河南境内,眼见花子越来越多起来。

原本连年战乱之下,流离失所四处逃荒之人比比皆是,但这些乞丐大多脚步凝重,眉宇之间颇显彪悍之气,显是身负武功之人,绝非寻常乞丐。再看他们的背后或腰间,有不少都负有一到五只不等的小布袋,这却是丐帮所特有的标志,寻常乞丐不能随便效仿,江湖行家一看便知道是丐帮中人。

赵敏身重不方便骑马,张无忌早已将坐骑卖掉,二人共乘骡车,由周颠执鞭驾驭。一路关口哨卡甚多,对汉人盘查甚紧,三人有骡车翻不得山过不得河,好在赵敏本为蒙人,说得一口流利的蒙古话,于是往往便扮作了自南方向北方逃难的蒙古移民,又老且病,逢关查验,俱由赵敏打发。

元朝统治时期普通蒙古人曾被强制大批南迁,俱各分得大量土地,以便达到统治中国的目的,奈何元末南方群雄并起,义军四处征讨,占据大片江山,南迁蒙人迫于生计只得纷纷北逃,元庭也制止不了,只得将年轻力壮的拉去参军打仗,老弱病残的便放任自流了。

张无忌三人自然属于“老弱病残”之列的了。一路关卡查验,均觉留之不足以充军,亦不足以充苦役,便是那头老瘦的骡子,又抵挡不住车内“老妇”的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的纠缠求肯,也便算了。所以一路行得倒也顺畅,并没有碰上特别的江湖人物和离奇之事。

年关将至,几日里来大雪纷飞,黑云低悬,越往西北气候越是寒冷,过了驻马店山也逐渐多了起来,地势高低不平,道路极是难行。这日天色将黑间来到赵店界内的一处破败的小酒店外。此时三人加那头骡子都已经又饿又乏,见此小店,全都精神为之一振,心情大爽。张无忌扶赵敏下车,推门掀帘而入。只见店面甚小,仅有三张老旧的八仙桌,店内有店家两人,一个老者一名少年,俱都穿着油黑的破棉袄,缩在角落里烤火吃茶。见有客人进来,老者倒也殷勤,忙招呼少年端茶倒水,问吃问喝。

赵敏随便点了四个家常炒菜和一个鲫鱼汤,谁知老者搓着皴裂的老手赔笑道:“少夫人是位贵人,本店店小偏远,又正值冬季,却没有您要的那些菜肴。”

赵敏一愣,笑道:“那你有什么说将出来吧,便看他们两位大爷吃什么了。”

老者道:“荤的有熟牛肉、熟羊肉——猪肉是稀罕货,俺这里大年初一都吃不上几口;素的有萝卜、冬瓜、黄花菜;吃的有羊肉烩面、大馍馍;喝的有三年老白干!”

这时适逢周颠安顿好骡子进来,便叫好道:“萝卜和那个什么劳甚子冬瓜不要紧,便将牛肉羊肉各上他个三五斤来且先吃着;老白干么,先抬一坛来,若是酸的可不付酒钱!哈哈哈哈。”

老者嘿嘿干笑几声便去厨房忙了,不一会儿酒肉面条上来,赵敏吃得犯呕,便自去厨房烧了一碗黄花素汤,要了一个馍馍,合着自路上买的一些零食将就吃了。张无忌看得心下歉疚,张口还未说,赵敏已笑了:“快和周大哥多吃几碗酒吧,好好热热身子!”

吃着饭顺便打听了一下路程,方知此去西峡只有五十余里了,当下三人决定住下明日再走。听到此言,那老者又苦笑开了:“不瞒客官说,此店乃是我家赵老爷所开,原本店子后面有数间草房可供过路客人马虎过夜的,可半年前此处有朝廷大军过路,就手一把火全烧了。就这一前一后两间小破屋还是后来才修起的。”

周颠急道:“你如此说来是没地方了?”

老者道:“客观莫急,待小老儿慢慢说完。”说罢他先倒了三碗茶水敬三人喝了,才若有所思地长叹了一口气握拳昂首道:“赵老爷是这里首屈一指的大户,其父赵老太爷原本官居辕门督尉,使一柄混铁点钢枪,有万夫不挡之勇!后来告老还乡了,便在此居住,小老儿乃是赵家使唤的下人,因会做得几手饭菜,便被分拨到了此处。此处虽处深山,但却是南通邓州、北通栾川、西接西峡、东连南阳的交通要道。从此处往山上再走十五里便是一处关驿,筑有城池,名曰赤眉关,长年有重兵驻守,由此可想而知!一年四季往来客人甚多,是以原本此店尚有三四人帮忙干活儿,可现下兵荒马乱,生意惨淡,便只剩下我和伙计小顺子两人了。小顺子不似我这老头子,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张赵二人听他唠叨不休只是说不到正题上不由得暗皱眉头,周颠却终于忍不住伸手挡在了老者的口前,急道:“好了!好了!老哥哥,我家少爷问的是你家有没有住的客房,不是问你的家事的!”

老者沉思道:“客房么……其实倒也有几间,但就怕几位客官不敢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