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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颠奇道:“如何?难道你这山中的客房夜里还闹鬼不成?”

老头儿点头道:“这小老儿不敢说。小老儿这是先行提醒客官,免得事后埋怨。”

周颠右足踩着长凳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老者的衣襟道:“老头儿,莫非你这儿开的是家黑店?想乘黑把老子做成熟牛肉熟羊肉不成?”

老者慌忙双手乱摆,叫苦道:“客官您可误会了!误会了!您莫着急,且坐下慢慢吃茶,待小老儿把话说完,你自然便会明白!”

抓住老者时周颠便感到此人并无武功,此时便放手坐下道:“敢情你老头不是个厨子,而是个说书的先生!说罢。”

老者哈哈干笑,颇为得意地道:“还真让客官您猜着了!老朽平生别无嗜好,最喜说说神鬼英烈之事而已!如若客官喜欢,老朽有一部我家《赵老太爷生平演义》说与客官来听,此段大书听者已无数,无人不拍手叫好!战事非紧时,好多人日日赶几十里路来听!数十遍不厌!”

周颠哈哈笑道:“好好,我喜欢。不过我家少爷奶奶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住一间客房歇息!待先安顿好了他二位,我再来洗耳恭听你老兄的大书如何?”

老者虽感失望,但不敢拂了客人之意,便望向东北方向道:“话说自从这几间房屋被烧之后,为了能使远道儿的客人有地方歇宿,我家赵老爷将自家的西院隔了出来,有七间厢房,一间通间,一座牛马窝棚,盖七小一大间外加一间牲畜之棚而已,日夜有庄丁守护。这半年来此处无战事,原本倒也太平。可是几日之前,原本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隐隐妖声满山回响。便是在午后不久,店里没有客人,我和小顺子二人正自闲得无聊,突然自山道上来了两辆各有两匹骏马拉扯的大车!有分教:马高十三尺,蹄阔赛碗,鬃毛笔立,吁吁有若龙吟,踢踏如若雷鸣!跃跃如飞天之势,伏伏若那个……凌云之状!再看那车,朱漆铮亮,长足两丈,轮高过人,十万铆钉闪闪发光!这车可是加了铁的!客官你道坐车和赶车的是何人?”

周颠哧了一声:“还有何人?定是哪家有钱的达官贵人坐车,两名车夫赶车呗?”

老者得意道:“谅客官你也猜不到!嘿嘿,那坐车的呀,头车乃是一位只有一条腿的老叫花子,年纪同小老儿我差相伯仲,双目作深蓝之色,望将过来,任你英雄好汉也忍不住浑身冰凉,全身发抖!另一辆车子么,坐的则更奇了!各位客官不妨再猜上一猜?”

听他说是乞丐,张赵二人便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是丐帮的?”便同时击桌道:“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阔口獠牙朝天鼻,相貌有些丑陋的?”

老者摇头,压低声音俯首以右手中指一字一击桌缓缓道:“后面车中坐的,乃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怕是八个人也不一定抬得起的大棺材!棺前镇鬼符在风中呜呜作响!不过初始有布幔草席遮盖,我们没有看见,后来往屋里抬时才看见了。我的娘唉!吓了老汉一大跳!”

见三人目定口呆面面相觑的样子,老者得意的笑了,自己斟了一碗茶,小心地品了一口缓缓道:“那赶车的人么,也是叫花子,另外还有四人骑马护车,长得高大魁梧,足有小的两个那么高,手腕子比小的大腿还粗!说话如惊雷,震得老汉耳朵嗡嗡作响——却还是叫花子。客官你们说这不是奇了吗?乞丐也有车坐,出手还很阔绰!老儿我活了近六十载,这事儿也是头一回见到!”

“后来呀,这些乞丐大爷吃罢了酒肉也是要老儿给他们安排客房住宿。老儿看他们给钱大方,便引他们去了客房,谁知他们一住便到现在也没有走。”

赵敏笑道:“那样岂不正好?那些乞丐大爷出手阔绰,多住几日你便多挣几个钱来使啊!”

老者叹道:“若是光那样便好了!可是老朽适才不是说了么?他们还带了一口棺材,棺木厚重巨大超乎寻常不说,而且还是黑棺!黑得那个人……我们这里最是忌讳别人的棺材进自家门的,更何况是黑棺!小老儿当时便好言相劝他们将棺木暂且停放于小店的后院,我们自会搭棚盖布不使它日晒雨淋了,可那些丐爷们瞪目不干!只管抬了棺木要进赵老爷家的门,我们做下人的脸上挂不住,一面飞报老爷,一边上前阻拦。结果被那些丐爷们三拳两脚便打了出来。老爷一怒之下令所有家丁都拿了家伙去赶,结果竟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后来有一位丐爷大声道,此后谁还敢再来罗嗦,定会一把火烧了这宅子。我们大伙儿自知不敌,便只好咽下了这口气,只日日夜夜烧纸焚香祈求老天快快送这些瘟神离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