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拐着尾音说了个意味深长,少年闻此讪笑着摸了摸鼻尖。

“害。”墨君漓仰头瞄着御书房顶的绘彩雕梁,声线中微带了两分不大自在,“这事儿怎么说呢。”

“老头,说实在的,我原本是想光明正大地把扶离打下来的,结果没想到舅舅他压根儿就没给我这个机会。”

“不过,这玩意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之前还为了调不离国公爷、构不出‘请君入瓮’之局的事儿糟心着呢。”

“噢哟,舅舅。”听见自家崽子这亲昵而不显生疏的称呼,墨景耀禁不住冲着墨君漓好一通挤眉弄眼,“臭小子,你这叫的可是挺亲切呐!”

“怎么,这又不是你怨他不让你娘回扶离的时候了?”

“瞎说什么呢,老头。”少年眉眼一沉,提到他那早早离世的娘亲,他心中总归是有些钝钝的发痛,“……我自来便知道舅舅那么做是有他的苦衷,只是从前一直别着不肯细想罢了。”

“老头,打那会去了扶离,亲眼见着过他一次之后,我就想开了。”

“除了我娘自己,这世上再没任何一个人有那个资格去埋怨舅舅,”墨君漓敛眸,竭力放平了嗓音,“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她去说什么‘原谅’。”

“——或许我娘从未怨恨过他,亦或许她曾怨恨过,却又在某一个时刻便已彻底释然。”

“扶离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在那皇庭中生长了二十年,比你我更要了解扶离的朝堂究竟是派什么样的情状,也更清楚舅舅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娘是笑着闭上眼睛的。”少年抿了抿唇,瞳底有着一瞬的发涩发酸,“在你怀中,在我眼前。”

“我知道她在那时便已经不再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