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在京城开铺子,那是你和孟掌柜私下里就商量好的。说起来全是为了大盛魁怎样怎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就是有大东家的身份难道还能反对不成?
非常奇怪的,谭五月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周秉却能清晰地感知她正在腹诽。
他只当没看见,伸了懒腰就进了内室,一头趴在褥子上蹭了蹭,“这几天忙着交接,可把我累坏了。先让我歇一会儿,等晚饭时再叫我起来……”
谭五月见这人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摊在自己的床上,只觉得额头青筋在急促地跳动。
她有心想把这人像上回那样一脚踹出去,又怕动静太大引来仆妇的闲言闲语,更怕又把这人好不容易才收口的旧伤又引发出来。顾虑这顾虑那,终究什么都没做……
把头埋在枕头里的周秉嘴角弯了起来。
他已经渐渐摸透谭五月的思维方式。
……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这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管她乐意还是不乐意,这人面上都不会轻易动怒。
从前的自己那般混账那般无法无天,谭五月也只是选择避居在江州……
本来只是想耍一回赖皮,但是铺了淡蓝色细棉布的褥子和枕头实在是太过松软,浆洗的干净服帖,鼻子边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仔细去辨认,又好像是园子里随处可见的玉簪花。
周秉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身子又往下沉了沉,不知什么时候就真的睡着了。半睡半醒间,他隐约感觉到谭五月往自己身上搭了一床薄被,于是心头更加舒缓安逸了。
虽然已经将近中秋,但天气还是有些闷热。谭五月拿着绣绷子也不知绣了些什么,呆怔了一会后终于停手把帐子撩起半边,又把对着园子的窗户打开。
外头是一池子开得正好的荷花,入夜后总归能带来几丝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