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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米铺后巷那破旧不堪的窑洞里,老瘸子将最后半坛糙酒“咕咚咕咚”地猛灌下肚。
跟着牛屠子混饭吃的那段日子仿佛就在昨天——那时候,乞族在牛市口可谓是一家独大,威风凛凛,谁敢在西边肆意撒野?
“瘸子叔,三子他们太怂了。”蹲在墙角的独眼乞丐压低声音说道,那声音仿佛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带着深深的怨恨。
“今儿晌午我去南街讨饭,卖炊饼的王婆都敢拿笤帚赶我!还说咱们丐帮连自家弟兄的头都保不住......”
老瘸子那浑浊的眼珠子突然泛起了血丝,犹如燃烧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清晨——刘瘸子的头颅端端正正地坐在青石板上,嘴角竟还挂着那讥讽的笑。
那可是跟着他讨了整整十年饭的兄弟,却被梅大管家像宰鸡似的无情割了脑袋。
“哐啷”一声,酒坛子被狠狠地砸在土墙上,瞬间破碎,碎片四处飞溅。老瘸子拄着那根枣木拐艰难地站起来,他的瘸腿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出一道扭曲的、长长的影子。
“去把地窖里那批老家伙请出来。”
独眼乞丐听到这话,浑身不由自主地一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谁都知道地窖里锁着什么——那是牛屠子留下的剁骨刀,刀柄上缠着的麻绳都已沁满了鲜血。
当年跟着牛屠子在牛市口砍遍四方的老家伙们,如今只剩下五个还能勉强挥得动刀。
“可三子说过......”
“三子算个屁!”老瘸子怒不可遏,一脚狠狠地踹翻了条凳。“牛屠子当家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吃奶呢!”
……
说来也奇怪,一直在花柳巷讨生活的年小六和年小七,也带着几个长老回到了牛市口,他们都是牛蛋一手提拔起来的,对牛蛋可谓是言听计从、马首是瞻。
牛小六悄无声息地蹲在窑洞房梁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底下吵成一锅粥的众人,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往嘴里塞了颗炒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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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三子一心只想求稳,老瘸子却几近疯狂,只有自家主子牛蛋能稳住这个混乱的场子。
“小七,你说副帮主在青丘收到信没有?”他轻轻地捅了捅身旁打瞌睡的同伴,声音压得极低。“这都第五次用传音竹了......”
“急啥?”牛小七把那顶破草帽往脸上一盖,满不在乎地说道。“副帮主在青丘吃香的喝辣的,指不定早把咱们这些看门狗给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