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邦宏着,包罗万象,体大思精,实乃旷世之作。”
秦臻由衷赞道,语气诚挚:“其中治国安民、察势用人之道,务实求本之论,尤为精辟,足可为大王镜鉴。臻今日一读,获益匪浅。”
吕不韦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那是一种心血得到认可的欣慰,而非对权力影响力的执着。
“少上造过誉了。能得少上造如此用心一阅,并深谙其中苦心,此书也算不枉矣。”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立远处的仆役不必再添灯油,厅堂内的光线显得更加幽深静谧。
“时候不早了。”
吕不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蕴含着一种心愿已了的安然:“少上造重任在肩,府中必有诸多要务待理,不韦不敢久留。”
秦臻会意,起身,郑重整理衣冠,拱手道:“相邦珍重。辞呈与……相邦心意,臻必亲呈大王,面陈相邦拳拳之心。相邦何时启程,若有吩咐,臻力所能及之处,定不推辞。”
他指的是《吕氏春秋》。
吕不韦也扶着案几缓缓站起身,微微点头:“有劳少上造费心。行期已定,一切从简,不必惊动任何人。离愁别绪,徒增伤感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这间承载了他人生巅峰与落幕的厅堂:“此宅…也将归还公室。从此,咸阳……再无吕不韦了。”
话语平淡,却透着无尽苍凉。
他取出一个用蜡封好的小小锦囊,递给秦臻:“此乃不韦私印。若大王……或宫中有司,对此书,或对书中某些章句义理有需不韦释疑解惑之处,可凭此印,传信于洛邑。
不韦…虽不在朝,愿以此残躯,为大秦文治,尽最后一点心力。”
这是他对《吕氏春秋》,最后的牵挂与执着。
秦臻郑重接过锦囊,纳入袖中:“相邦心意,臻铭记于心。若有需处,必遵嘱而行。”
两人无言,默默走向厅门。
行至相府大门前,秦臻再次停步,深深一揖:“吕公,前路漫漫,万望珍重。山高水长,望自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