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天边染着一层薄薄的血色。
碧水坐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封未拆的信,是温北君昨日送来的,大概是前线战局之类的,她还没来得及看。窗外那棵枇杷树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影子斜斜地投在青石板上,像一道蜿蜒的伤痕。
“夫人。”知画轻声道,“府外来了个人,说是……”她犹豫了一下,“说是您的父亲。 ”
碧水的手指微微一顿。
“嬴昭?”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又归于平静,“他怎么又找到这里了?我记得上次给过他银子让他再也别来了。”
知画摇头:“他说是来见您的,说有要紧事。”
碧水沉默片刻,将信收入袖中:“能有什么要紧事,无非就是要银子,让他进来吧。”
嬴昭走进来时,碧水几乎认不出他了。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也更苍老,衣衫褴褛,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眼睛里却藏着某种浑浊的东西。他搓着手,局促地站在厅中,目光却忍不住四处打量,像是在估算这座府邸值多少银子。
“令仪,不,现在你叫碧水吧,”他开口,声音沙哑,“爹来看你了。”
碧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吧,要多少银子。”
嬴昭讪笑:“爹这不是想你了嘛。”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听说你也做娘了,爹替你高兴。”
碧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是吗?”
嬴昭搓了搓手,眼神闪烁:“不过啊,那个,爹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
碧水闭了闭眼。
果然。
“要多少?”
嬴昭比了个五。
她转身走向内室,从妆匣里取出一袋银子,回来递给他:“拿了就走吧,肯定够还你的债了,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嬴昭接过钱袋,掂了掂,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却又很快收敛。他抬头看向碧水,忽然叹了口气:“令仪,爹对不起你。”
碧水一怔。
这句话,她等了十几年。
可如今听来,却只觉得可笑。
已经太晚了,娘已经没了,她心里的那个爹也早就没了,如今的生活只剩下温北君,温鸢和温瑾潼了。
嬴昭点头哈腰,转身朝门外走去。碧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不是恨,也不是怨,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她转身,想回内室休息,却在这时——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