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偏心到极致

“......爸,让宏伢子去吧。”

........

腊月的乌雪山

周国宏不可能让父亲代替自己。

因为父亲真的会上山。

背着空背篓刚出村口,狂风就卷着鹅毛雪往周国宏领口钻。

“小白,出来透口气。”

毛茸茸的脑袋从棉袄领口钻出。

狼崽湿漉漉的鼻子蹭过他下巴。

周国宏把最后半块糠饼掰碎喂它,转身却往反方向的镇子走去。

二十里山路走了整整六个钟头。

到镇上时。

棉鞋早已冻成冰坨。

街边供销社的红砖墙上刷着“改革开放“的标语,掉漆的木牌在风雪里“吱呀“摇晃。

“同志,收皮子吗?”

柜台后的胖女人掀起眼皮:

“介绍信。”

周国宏攥了攥空荡荡的衣兜。

昨天在张家拿的两千块还裹着油纸包,可他不敢露白。

这年头揣巨款的,不是投机倒把就是敌特分子。

这是1980年的腊月,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到蒙山脚。

粮票布票还在老百姓兜里哗哗响。

可街角戴蛤蟆镜的倒爷们,早把上海产的的确良衬衫翻了三倍价。

蹲在黑市老槐树下时,还能听见个穿军大衣的汉子跟人咬耳朵:

“粤电子表,十张工业券换一块!”

来到镇东头

戴着狗皮帽的汉子窝在地上:

“上好的狐皮,换粮票!”

“山参须子要不要?保真!”

周国宏蹲在墙角听了半晌。

刚要把怀里硝好的兔皮摆出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周大哥?”

张清雅裹着军大衣,麻花辫上落满雪珠子。

她身后跟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胸口袋别着两支钢笔。

正眯眼打量周国宏补丁摞补丁的棉袄。

“这是供销社的赵主任,”

张清雅跺着脚哈白气,一边拉着两人去靠谱的地儿,一边对周国宏说着:

“你那天送我回家的时候不是说有皮货?”

周国宏打了打招呼,当即心领神会,拿出皮子。

抬手接过,赵主任接过兔皮对着日头照。

突然“咦“了声:

“这硝皮的手艺......跟老猎人学的?”

听见这话,周国宏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他瘸着腿流浪时,跟个鄂伦春老猎户学过硝皮。

但是这事本该发生在三年后。

“后山猎户多,偷学的。”

含糊应了声,却见赵主任掏出手帕擦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