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德叔让我修这个,说能调市农机厂。”叶辰指了指咖啡机,“可我连这零件叫啥都不知道。”
秦淮茹拿起个带小孔的金属片,翻来覆去看:“这跟你修的播种机喷头有点像啊,都是走水的?”
叶辰猛地拍大腿。对呀!不管是咖啡机还是播种机,原理相通——都是通过管道输送液体,再通过压力或重力释放。这金属片说不定就是控水阀,跟播种机的滴灌喷头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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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镊子,把金属片放回原位,果然严丝合缝。“淮茹,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往嘴里塞了块槐花糕,甜丝丝的香气混着机油味,竟格外爽口。
接下来的两天,叶辰像着了魔。白天在农机站修拖拉机,晚上就对着咖啡机琢磨。他把播种机的压力泵原理画下来,对着说明书上的图示比对;用修农机的黄油代替专用润滑油,给卡顿的轴承上油;甚至把自行车链条上拆下来的小钢珠,换进了卡住的齿轮组里。
周三清晨,李怀德的车来接他时,咖啡机已经能断断续续出咖啡了,就是味道有点怪,带着股淡淡的机油香。
二、展厅里的暗涌
技术革新展设在市展览馆,门口挂着红绸,氢气球拖着“向技术能手学习”的标语,飘得比楼顶的红旗还高。叶辰抱着工具箱往里走,引来不少目光——别人都穿中山装、皮鞋,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还沾着农机站的泥。
李怀德早等在展厅入口,看见他就迎上来,眼神扫过他手里的帆布工具箱,眉头皱了皱:“怎么还带这个?里面都有现成的工具。”
“顺手。”叶辰没多说。他的工具都是自己磨的,用着顺手,就像战士离不了枪。
展厅里热闹得很。左手边是“食品加工区”,面包机、灌肠机转得正欢;右手边是“家电区”,黑白电视、电风扇摆了一排。李怀德把他领到最里面的展台,黑箱子似的咖啡机孤零零摆在那,旁边立着块牌子:“进口咖啡机制作者——待修复”。
“就在这儿,”李怀德压低声音,“张副市长最爱这口,待会儿他来,你就说这机器是你‘改造’的,不仅能出咖啡,还能煮花茶。”
叶辰一愣:“我没改煮花茶的功能啊。”
“你傻啊?”李怀德瞪他一眼,“领导不爱喝洋玩意儿,你得往‘本土化’上靠。就说你加了咱自己的过滤装置,既保留咖啡味,又带着茶香,这才叫‘革新’!”
叶辰心里不是滋味。他修机器凭的是手艺,不是瞎吹。可李怀德已经拉着个戴眼镜的男人过来:“王秘书,这就是我说的叶辰,年轻有为,这咖啡机就是他修好的。”
王秘书推了推眼镜,打量叶辰的眼神像在看件展品:“小同志很能干嘛。张副市长十分钟后到,准备好介绍词。”
叶辰捏紧了手里的工具箱,指节发白。他想说这机器还没完全修好,想说他没加什么过滤装置,可李怀德在旁边一个劲地使眼色,那金表链晃得他眼晕。
“叶同志,开始吧。”王秘书看了看表。
叶辰深吸一口气,打开咖啡机。“嗡”的一声,机器转了起来,褐色的液体顺着管道流进杯子里。他刚要开口说故障原因,李怀德突然抢过杯子,递给走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张副市长,您尝尝,这是小叶同志改造的‘中西合璧’咖啡,加了咱本地的茉莉花香。”
张副市长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眉头突然皱起:“这味儿……怎么有点像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