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是自己用黄油润滑轴承的缘故。
三、破局
“可能是新机器,有点磨合的味道。”李怀德的额头冒出汗,抢过杯子就要倒掉。
“等等。”叶辰突然开口,“张副市长,这机器确实没修好,而且我也没加什么茉莉花装置。”
李怀德的脸瞬间白了:“叶辰你……”
“我是修农机的,不懂咖啡机制,但我知道机器坏了就得说坏在哪。”叶辰拿起工具箱里的镊子,打开机器侧面的盖子,“您看,这齿轮组磨损了,我用自行车钢珠临时替换,所以会有杂音;轴承缺油,我用了农机润滑油,才会有怪味。要真想修好,得换原装零件,还得用专用润滑油。”
他指着里面的铜线圈:“还有这里,线路老化短路,我重新接了,但没换线,时间长了还会出问题。这不是‘革新’,是将就。”
展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他。李怀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张副市长抬手制止了。
“说得好。”张副市长笑了,接过叶辰手里的镊子,“我最烦弄虚作假的‘革新’。这机器修得是不完美,但实诚。小同志,你叫什么?在哪工作?”
“叶辰,公社农机站的临时工。”
“临时工?”张副市长看向王秘书,“市农机厂不是缺技术工吗?这样的好苗子,得给机会。”他又转向叶辰,“别学那些花架子,好好干,手艺才是硬道理。”
叶辰握着手里的镊子,突然觉得比拿铁饭碗还踏实。李怀德在旁边张着嘴,金表链耷拉着,像条没精打采的蛇。
四、槐花再开时
一个月后,叶辰收到了市农机厂的调令。报到那天,他还是骑着那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他的帆布工具箱。
李怀德没来送他,听说因为展览弄虚作假,被调到仓库管物资去了,再也没见过那辆黑色轿车。
叶辰在农机厂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改造一批进口播种机——把洋机器的零件换成国产的,既省钱又好修。他想起那天在展厅说的话,“手艺才是硬道理”,果然没错。
秋分那天,秦淮茹来送饺子,站在厂门口的槐树下等他。风吹过,槐花又落了一地,像雪。
“听说你把那些洋机器全改成‘土味儿’的了?”她笑着递过饭盒,“厂长都在大会上夸你呢。”
叶辰咬了口饺子,韭菜鸡蛋馅的,混着点槐花的甜。“不是土味儿,是实在劲儿。”他擦了擦嘴,指着远处正在调试的播种机,“你看,它们能犁咱的地,结咱的粮,这才是最好的‘革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自行车靠在槐树上,铃铛被风吹得“叮铃”响,像在为这个踏实的秋天,唱着实在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