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渡六道

虚维界 一颗紫洋葱 1207 字 1个月前

穿过光门的瞬间,沈维衍只觉眼前亮了亮,再睁眼时,脚下已不是碎石路,是铺着青石板的长街。街两旁的灯笼正往下掉金粉似的光,远处有卖糖人的吆喝声,竟和他记忆里幼时那条巷弄一模一样——只是这回,怀里的火盏温温地烫着心口,他瞧着那些熟悉的影,没慌,反倒轻轻捏了捏火盏:“看来这境,是奔着咱们仨的念想一块儿来的。”

月尊站在他身侧,望着街角那棵落满雪的梅树(竟和他旧居院里的那棵分毫不差),指尖在火盏上顿了顿:“正好,省得一个个破。”

铸星翁则盯着不远处那座半塌的星炉坊,袖袋里的星炉“咚”地跳了下,他嘿了声:“巧了,老伙计也在这儿等着呢。”

三人相视一笑,脚下步子没停——有火盏牵着,有彼此挨着,就算这境里藏着再多念想,也不过是多烧几簇火的事。

沈维衍先觉出不对。先前攥着火盏时那点温烫还在,可心口那股被念想揪着的沉滞忽然轻了,像压了多年的棉絮被抽走了大半。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竟比先前透亮些,连带着瞧向长街的眼也更清明——巷口那卖糖人的老丈,眉眼间原有些像爷爷,此刻再看,不过是幻象借了几分形似,眼底没那点真真切切的慈。

“倒像……卸了担子。”他低声道,抬手摸向心口,火盏的暖透过衣料渗进来,衬得那处又空又实。空的是那些翻涌的幻象没了攀附的地方,实的是爷爷递粥的温度、洛丽笑时眼尾的光,都沉在了最底,没被火燎着,反倒更清楚了。

月尊正望着那棵雪梅。方才见着树时,旧居院里落雪压枝的冷意还往骨缝里钻,此刻怀里火盏颤了颤,那股寒意竟散了。他伸手碰了碰梅枝,指尖过处,雪沫子竟没化,反倒像虚影般淡了些。“剥离的是虚缠的念,”他指尖捻了捻,眸色亮了亮,“多的是……心净。”话音落时,腰间火盏的光更暖了些,连周身的月华都柔和了不少。

铸星翁那边更直接。他往半塌的星炉坊走了两步,袖袋里的星炉“嗡”地一声,竟自己飘了出来。先前坊塌时溅在炉身上的焦痕还在,可他瞧着那塌了的墙,心里头那点“没护住”的堵意竟没了,只剩想把炉修好的实诚念头。“是把那些‘悔’给剥了去。”

三人站又感觉在长街中央,风过处,两旁灯笼掉的金粉忽然散了,像被什么东西涤过。巷弄、梅树、星炉坊还在,却没了先前那层勾人的雾,瞧着就只是境里的景。沈维衍抬手,指尖竟能捻起一缕淡金的光——是业火燃尽虚妄后,从神魂里漫出来的亮。

“走了。”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火盏还亮,“这下再遇着什么,只当是清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