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尊和铸星翁应了声,脚步踏在青石板上,竟比来时更沉实。
神魂里多的是通透,剥离的是虚缚,有这两样在,六道之路再长也是几步的事。
虚妄散时,周遭的长街、梅树、星炉坊像被晨露洗过的画,渐渐淡得没了轮廓,最后化作一缕轻烟,被风卷着散了。三人脚下一空,又稳稳落在实地——还是先前那片碎石路,六道浅光悬在不远处,连雾色都和刚来时差不多,仿佛方才穿过光门、踏过长街的种种,都只是眨了眨眼的错觉。
沈维衍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火盏,瓷面的温意还在,只是火苗比先前稳了些,淡金的光里裹着点说不清的亮。他抬手按了按心口,先前被念想缠得发闷的地方松快得很,连呼吸都透着轻,这绝不是没发生过的样子。
“倒像是……绕了个圈又回来了。”铸星翁捻了捻袖角,袖袋里的星炉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腕,是实打实的动静。他往六道浅光那边瞧了瞧,先前光里浮着的碎影没了,就剩六道干干净净的光,倒比来时顺眼多了。
月尊指尖拂过腰间火盏,忽然“嗯”了一声。他抬手往空中虚虚一抓,竟捏起一缕极淡的黑气——那黑气沾着指尖,没等他用力,就被火盏的暖光燎得化了。“不是没发生,”他指尖往六道浅光处一点,“是过了,又没完全‘过’。”
沈维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才发现那六道光比先前淡了些,边缘还泛着点业火的暖金色。他忽然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笑:“合着是把里头的虚妄先清了,关隘本身还在这儿等着?”
“倒也省得再一道道闯。”铸星翁笑了,“先前是被幻象绊着脚,如今神魂里干净,再走一趟,该是真见着轮回的本相了。”
三人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