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树的根系网络开始释放一种淡蓝色的光雾,那是三百位科学家残留思维频率的具象化。
我们称之为“思尘”。
它们像孢子般漂浮,在第七日熏染期中,缓缓渗入幼苗细胞核,与DNA双螺旋缠绕共生。
过程诡异而神圣。
有的苗在半夜突然抽搐,叶片扭曲成求救的手势;有的则安静生长,却在清晨滴下露水,每一颗都映出一张模糊的脸——或笑,或泣,或凝望远方。
第七日夜里,第一株小麦终于抽穗。
金黄的麦芒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然后——一字一顿地组成了一行小字:
“记得替我看看黄河。”
我站在田垄边,眼眶发热。
这不是奇迹。
这是回家。
戌土就在这时走上前来。
它的机械关节发出久未活动的摩擦声,胸腔面板自动开启,露出内部早已清空的核心能源舱。
“我申请成为运输载体。”它的声音依旧干涩,却多了某种近乎温柔的坚定,“如果机甲也能有后代,那就从这一趟开始。”
我们将十颗“信使种子”封装进量子稳定胶囊,嵌入它的核心舱室。
每放入一颗,记忆树便有一片叶子悄然熄灭,化作光点融入戌土的装甲纹理。
它现在不仅是机器。
它是移动的碑文,行走的火种。
发射前夜,我独自回到记忆树下。
蓝雾弥漫,叶片低语。忽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归寂碑灵出现了。
它没有说话,通体灰白如月岩雕琢,面容模糊,却让我感到无比熟悉。
它一步步走向发射平台方向,步伐沉重,仿佛背负着整段被掩埋的历史。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它缓缓下沉。
身体化作一座无字石台,稳稳托起即将承载戌土升空的发射架基座。
风停了,叶静了,连光合作用诗者的诗句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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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那座沉默的石台,胸口剧烈起伏。
原来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有些路,早就有人为你铺到了天尽头。
我对着那座无字石台,喉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