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莱雅的声音微微发颤,“你在恩师这里学了五年知识,恩师还说过,你在岁月神殿做过两年学徒。”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玄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而师兄,你今年好像才……”

“二十岁。”玄霄截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阿格莱雅怔住了,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若按时间推算,被驱逐、做学徒、求学……这些经历堆叠起来,几乎占了一半他二十岁之前的所有岁月。

她望着玄霄沉静的眉眼,忽然意识到,这位看似热情正经的师兄,少年时竟藏着这样一段被压缩的、颠沛的过往。

玄霄眉峰微蹙,带着几分不解反问:“很奇怪吗?”

他指尖叩了叩桌面,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寻常事,“十二岁被驱逐出城邦,你或许觉得残忍,但在我们那儿,十二岁早已是能独立谋生的年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窗外的树影,声音里添了丝不易察觉的沉郁:“何况,十二岁那年,我还是城邦的统领。”

阿格莱雅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磕在碗边,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十二岁的统领?被自己守护的城邦驱逐?

这些话像颗石子投进她心里,漾开一圈圈震惊的涟漪。她望着玄霄淡然的侧脸,忽然觉得那句“独立”背后,藏着多少她无法想象的沉重。

玄霄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翻找沉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母亲当年因伤卸了职,统领的位置空了出来。”

他抬眼看向阿格莱雅,目光里没什么波澜,“我是家里独子,按城规,必须接下她的担子。十岁那年通过了接任考核,十一岁便正式坐上了那个位置。”

说这些时,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段与己无关的史事。可阿格莱雅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十岁的考核,十一岁的重担,十二岁的驱逐。

那些本该在嬉闹中度过的年纪,他却早已扛起了整个城邦的重量,直到被自己守护的土地推开。

她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忽然觉得刚才那句“残忍”太过轻飘飘了。

老婆婆端着个小陶罐从后屋出来,罐口还沾着点暗红的果酱渍。她见两人都低着头,筷子在碗里没怎么动,屋里静悄悄的,便放下罐子凑过来,眯着眼睛打量他们:“怎么了这是?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倒不说话了?”

她伸手揭开陶罐盖子,一股清甜的果香漫出来,混着饭香冲淡了些许沉郁。“尝尝这个,去年用野山楂酿的,酸甜得很。”

说着便要去拿勺子,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方才喂鸟时的暖意。

阿格莱雅闻声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未散的怔忡,见老婆婆望过来,便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口菜:“没什么,就是刚才在想事情。”

话音刚落,身旁的玄霄已经端起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低头吃饭。

咀嚼的动作平稳,筷子起落间依旧利落,仿佛方才那段关于驱逐与过往的对话,不过是风吹过窗棂的一阵闲响,早已散了去。

老婆婆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终还是把果酱往两人中间推了推:“想啥也得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